贏城沒有回應。
蘭珺瑤扯了扯草鋪,坐了下來,看著一動不動的贏城,眼眸中閃過一絲狠毒:“都是你咎由自取,是你害我家破人亡,你與皇帝,都不得好死!”
突然,牢外傳來一陣嘈雜,蘭珺瑤急忙斂去神色,做出一副愚婦模樣,匍匐在贏城身旁悲悲切切地哭了出來。
“王爺,妾身這麽做都是為了您,就是想讓您能多看妾身一眼,哪怕就是一眼。”
“妾身怎麽舍得您去冒險。”
“王爺....您醒醒,妾身不能沒有您。”
“王爺.....您不能丟下妾身。”
“王爺,妾身規勸您多次,此事做不得,您怎地就是不聽妾身的話。”
一聲聲,無不令人動容。
幾句哭訴,含沙射影的在告訴牢外之人,此番事,便是贏城所差使。
牢外寂靜一片,只剩下蘭珺瑤的哭訴,一聲又一聲,在這空曠的牢獄裡不住的盤旋繞梁。
皇帝站在牢獄門前,置於寬大袖口內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太子佯裝驚訝地瞪大了雙眸,道:“父皇,蘭側妃此言何意?”
皇帝抿了抿嘴唇,冷哼一聲,甩了衣袖,大步流星地離去。
見皇帝遠去,太子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贏城,你的命數,到頭了。”
羨臨淵抵達滄州的同日,朝中流言四起。
傳聞三皇子勾結朝中大臣,結黨營私,意圖謀反。
皇帝震怒,滿朝文武不敢言語。
皇帝將手中奏折狠狠摔在地上,“如此流言到底從何而來!”
一眾文武皆是低垂著頭,不敢言語。
皇宮三番五次出事,先是六王爺意圖刺殺皇帝,再是三皇子意圖謀反,上演了一場又一場弑君殺父的好戲。
卜東梧向前一步道:“皇上,臣有本奏。”
“講!”皇帝怒道。
“此番閑言如風卷雲湧,恐怕是有人刻意推動,擾我朝民心不穩。”卜東梧垂首沉聲道。
皇帝點點頭,心下已是煩躁不已。
當下便勒令止了謠言,草草退了朝會。
“卜東梧到禦書房靜候。”皇帝面色陰鬱道。
卜東梧俯身應聲。
“太子殿下。”張根生快走兩步,攔住了太子。
“哦?”太子半眯了雙眸,“張大人找本宮何事?”
張根生訕笑兩聲,眼眸接連閃爍了幾下,道:“今日朝會下的早,可否請太子殿下再去吃一吃那膳食,那口肉包,微臣甚是懷念。”
太子揚了揚嘴角,點點頭,“甚好。”
二人一道去了兩人之前去的那家膳食館。
同樣的兩碗粥,一屜包子。
二人各自吃著屜中籠包,都未開口言語。
一屜包子見底,太子擱了竹筷,緩緩開口道:“張大人好胃口。”
張根生笑笑,拿出錦帕拭了拭嘴角粥漬,道:“是這包子味道極美。”
太子勾了嘴角。
“不知這包子合不合張大人胃口?”
張根生道:“微臣吃這肉包前,曾陪一位友人吃了油條喝了豆漿,友人跟微臣開玩笑說,這油條若是能得微臣青睞,定是要塑個金像,供了殿前。不知太子殿下,這包子可擔得什麽呢?”
太子眼底閃過一絲輕微的詫色,心下暗道這張根生,當真是獅子大開口。
塑金身,供殿前,他倒是真敢要......
第一百零二章 京中這潭水,愈來愈渾濁
這塑金身,便是金錢裹身;供於殿前,這是要官銜呢。
太子心中冷笑兩聲,道:“張大人若是想要,本宮一樣可以給你,只不過,能不能做到,還要看張大人有多喜歡吃這膳食了。”
張根生捧起粥碗,沒有回應太子的話,將碗中剩余的粥喝了個乾淨,緩緩道:“這粥食甚是美味,油條過硬,微臣牙口不好,日後朝會後,微臣日日陪殿下來此食這早膳吧。”
太子勾了嘴角,起了身,“張大人好口福。”
“承蒙太子引薦。”張根生作了一揖。
二人相談甚歡,各自回了府邸。
禦書房內,皇帝“啪——”地一聲,將手中奏折摔在地上。
“你看看,這都傳的什麽話!”
卜東梧靜靜地自地上將奏折撿起,打開細細讀了起來。
末了,輕笑一聲。
“卜愛卿?”皇帝擰了眉頭。
卜東梧半躬著身子,雙手合攏,置於身前:“回稟皇上,皇上信這書信中的內容嗎?”
皇帝思索良久道:“有話便說。”
“那微臣便鬥膽說了,皇上您也是經歷過九子奪嫡奪得這天下,三皇子與臣子勾結與否,您心中自有定論,太子與臣子勾結與否,您心中也有定論。”
皇帝面色鐵青,卜東梧說的沒錯,九子奪嫡,誰佔了朝堂臣心,誰便獲得了大部分擁護,得民心者得天下,也要先得了父母官的心。
他正是這九子奪嫡的勝者,怎會不明白個中道理。
“皇上心中不奇怪嗎?”卜東梧道,“六王爺同三皇子接連出事,唯獨太子殿下獨善其身。”
皇帝深吸一口氣:“說下去。”
皇帝心中自然有疑慮,只是他不想去往深處去想,可憐他到暮年,膝下隻留下了這三個皇兒。
縱使坐實贏城販了鹽引,投了毒,他也只是將人關了宗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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