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榻上不知道被覆了什麽一層暖羽熱熱的,倒是沒有之前以為的寒涼。
殷鶴翻來覆去了半天,本來還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呢,畢竟今天知道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這時候握著衣服睜開眼看著頭頂,過了會兒後居然也慢慢的合衣睡了過去。
聽見靜室內呼吸放緩,謝棄雲指尖頓了頓。殷鶴以為他在閉目打坐,其實不然,他一直在看著這裡,只是隔著遠遠的陰影無法看見而已。
外面撲棱的暖螢這時似乎察覺到了房間裡的安靜,聲音不知不覺小了下來,一個個圍繞著窗戶蹲著,不敢打擾室內。
謝棄雲隔著屏風望著殷鶴,看到閉著眼睛沉睡中的青年時竟沒有移開目光,便這樣一直注視著。
一夜時間對於人族來說已經將近於半日,然而對於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從開天時便到如今的謝棄雲,只是一刹那。
他注視著殷鶴,心裡的惡性才壓製了些,在早上太陽升起時移開了目光。
殷鶴睡著時總是感覺好像有人在看他一樣,夢裡一動也不能動的,僵.硬.躺在榻上。可是那道目光又像是沒有惡意,只是偶爾落在身上時叫他忍不住一陣顫栗。
奇怪的感覺一直持續了一整夜,殷鶴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做什麽清醒夢了,在榻上翻來覆去的。
一直到太陽透過靜室照在身上,他才伸手遮了遮眼睛,發現自己能抬起手了。
嗯?
能動了?他下意識怔了一下,才察覺到剛才那只是個夢而已。他又不知道亂七八糟的夢到了什麽。
殷鶴都對自己無語了,怎麽那麽喜歡做奇怪的夢啊。再說了這裡是師尊的洞府,懸劍峰的靜室,就是妖族魔族聯手都不敢闖,怎麽可能會有人注視著他。他揉了揉因為翻來滾去而僵.硬.的後頸之後疲憊的完全不想爬起來。
昨天晚上一場夢,像是練了一整夜的劍,這時候完全沒有.精.神了。反正也沒有什麽事,躺一會兒算了,他半趴在榻上閑著無聊的放空。
而秦鏡之早上在安排好事務之後就同陳長老說了一聲上山了。
路上白雪皚皚和之前沒什麽區別,只是他心中卻忍不住總是想到殷鶴。他冒失慣了,此次被尊上帶上山到底是什麽事?
若是以往,秦鏡之定會嫉妒被尊上帶上山能和尊上近距離接觸的人,可是現在心中卻莫名對此竟沒什麽觸動。
反倒是總是不經意間想起殷鶴,心中隱隱有些皺眉。
一直到了山上之後他才停了下來。懸劍峰主峰不是誰人都能進的,他們這些來匯報峰務的弟子向來是在石門之外。
“尊上,陳長老讓弟子送帳冊過來。”
恭敬的聲音落下,便聽見裡面有人淡淡的應了一聲。
秦鏡之垂眸低頭說著,將最近的事情說完之後才道:“尊上,本次九州道會依舊是從古星海出發?”
從懸劍峰到蓬萊島對於尊上來說只是彈指一揮間便到了,但是此次還有帶弟子歷練的事宜,所以便麻煩了些。按陳長老幾人計算,從懸劍峰出發走古星海這條路最為方便一些。
中途雖然會經過幾個妖魔混居的城鎮,但卻也不多,正好也能起到歷練的作用。
謝棄雲聽到古星海,伸手掐算了一下才道:“照舊如此。”他目光落在秦鏡之身上,忽然道:“你要找的人在古星海。”
秦鏡之怔了一下有些訝異,師尊說的是……?
問藥谷的葛谷主離開不久便傳了消息過來,這件事事關重大,問藥谷中盤查了多日才有結果。當年的千蛛毒確實是被盜了,而且是被問藥谷內毒門一派的內門弟子所盜,流傳出去的那一份便落在了秦家手中。當初他在胎中便檢測出了先天靈根,秦嶽山心生覬覦,想要抽取他的靈根來彌補自身,結果卻被他生身母親發現打鬥了一場。
最後事發敗露,秦嶽山便假死離開,秦家為了名聲將這件事遮掩了過去再也沒有人提過。隻當秦嶽山是歷練失蹤,而他母親是難產而亡。絲毫沒有提及當初秦嶽山離開之前惱羞成怒給他母親胎中下了千蛛毒的事情。
才叫生母難產,而他也一直不能修煉到成年。
心緒波動之下,他緩緩地握緊了手,一瞬間身上殺意浮現。
謝棄雲隻淡淡看了他一眼。
“勿要入魔。”
一句話冰冷徹骨,叫秦鏡之頓時清醒過來低頭應是。
“報仇是你自己的事情,這件事懸劍峰不會插手。”
師尊的聲音高高在上從上首傳來,秦鏡之抿了抿唇。
“多謝師尊。”
他回過神來,閉目想到殷鶴當日說的話,壓下了對於秦嶽山那個畜牲的厭恨。
他說的對,為這種不值得的人。確實不必費心,他已經是懸劍峰的首席,一步步走到今日,遲早會報仇而已。
事情已經結束,也得知了仇人在哪兒,秦鏡之臉色恢復本是應該離開的,但是這時候心中卻還牽掛著此次上山來的目的。雖然有些意外得知了正在追查的事,但他還是對殷鶴上山有些不安,遲疑了一下才道:“不知殷師弟是否還在山上?”
“可否讓弟子見殷師弟一面?”
同門弟子相見本沒有那麽多規矩,可這是在主峰之上,師尊的地界。
秦鏡之語氣斟酌。
然而上首的尊上卻只是神色莫名,眯了眯眼後淡淡道:“你可以詢問殷鶴,他想不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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