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蕭燼手指扯著那處破碎的衣襟就要撕裂開來,卻又忽的頓住了手。
謝朝歌睜著眼睛,大氣也不敢喘,眼淚全部盈在眼眶裡,渾身緊繃的也呆住不動了。
這時門邊傳來了響動聲,蕭燼冷眼掃過去,“誰!”
門一下子被人倚開了,一個小太監直接跌了進來,看來剛才是一直躲在門邊偷看著的,可是被蕭燼發現之後,太過害怕驚慌,這才不小心跌倒撞開了門。
“皇……皇上……恕罪……奴才……奴才……”
“頭抬起來。”
那小太監抖得跟個鵪鶉似的,慢慢抬起了頭來。
映入眼簾的先是坐在床邊龍袍微微散亂的蕭燼,俊美的眉眼間冷若冰霜,半敞的衣襟能夠看到裡面若隱若現的肌體,但是那張臉上卻是有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而旁邊半跪在地上的人兒衣衫破碎的更加厲害,露出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膚,以及上面星星點點的紅痕,在黑夜之中更是鬼魅妖冶的動人,看得人禁不住呼吸都一緊。
“朕記得你。”
這小太監就是那日在流殤宮中打了小棉巴掌的那一個,當日趾高氣昂的樣子,現在卻是跪在地上嚇得快要哭出來了。
他今日也不過是奉了白妃的命令,要來刁難謝朝歌一番,往他床上潑水,或是做些別的什麽。
可是來到了門邊之後,小太監卻聽得屋內傳來陣陣奇怪的聲音,他好奇的趴在門邊聽了會,卻是覺得那道清冷的聲音極為熟悉,直到一聲低喝,將他徹底從恍惚中驚醒。
裡面的不是別人,竟然是皇上!
“皇上……奴才只是碰巧路過而已……奴才什麽也沒聽到……什麽也沒看到啊……皇上恕罪啊……”
蕭燼伸手將床上的被子扯了下來,掩住了謝朝歌的身子,這才站起身來,走到了那小太監身前去。
他俯下身子,不知跟小太監說了些,但見那小太監臉色登時嚇得慘白,隨後跑了出去。
蕭燼也走到了門邊去,回過身來深深的看了屋內一眼,便提步離去。
等到房間內終於又回歸安靜之後,謝朝歌才像是突然泄了氣一般,直接趴伏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他連自己爬起來,爬到床上去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身上雖然披著被子,但是卻抖得更加厲害了,慢慢把身體全部縮進被子中,手中還攥著那一塊沾滿了血的布條,隨後漸漸失去了意識。
第二天一早,謝朝歌醒來了。
小菊沒有來催他起床乾活,但他還是自己從地板上爬了起來,身體冰冷。
床邊不知何時擺著一身整齊乾淨的衣物,謝朝歌走過去拿起來穿好,然後出了房門。
小菊竟然是一直在房門等著他的,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謝朝歌後,仍是沒什麽好氣的說道,“今天你的活是最輕的,去荷塘邊喂魚,別的都不用你乾。”
說完小菊扔給了謝朝歌幾包魚食,便嘀嘀咕咕的走了。
宣顏宮裡是有一處小荷塘的,喂魚也確實是最為輕巧的一個活了,站著不動,時不時的撒點魚食就好了。
謝朝歌站在那個小荷塘旁邊,剛撒完一包魚食,就見著宮院外面湧進來好幾個人,似乎還有一個人是被架著拖進來的。
宮內的其他宮女太監見了都驚呼起來,隨後一臉驚恐的竊竊私語。
謝朝歌也側著身子看了好一會,猛然認出了那個被架著的竟然就是昨晚出現在他房間內的小太監,但是他現在下半張臉上全是血,血水已經浸濕了他整個衣袍前襟。
宮院內很快就擺好了一個長凳,那小太監被按趴在了上面,隨後有人在兩邊拿著粗重的長板開始對他施行杖刑。
一下一下的打聲在整個宮院內回蕩,沒幾下就將那小太監打出了血,抬起來的板子上都滿是猩紅的血跡,但是打聲卻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打得這麽重,小太監卻是一聲呼喊都沒有發出,只是口中不停的在往下滴著血。
那小太監忽的轉過了臉來,遙遙的看見了呆站著的謝朝歌,目光便死死的鎖住了他。
謝朝歌猛然怔住,他看見了那小太監張大的嘴巴中,露出了半截舌根來,其余的舌頭竟是都被人拔掉了。
那小太監同謝朝歌一樣,不能說話了,但不同的是,謝朝歌的舌頭是完好無損的。
謝朝歌忽的就感覺舌根一麻,隨後默默的吞咽了下,臉色變得更加白了,手中的魚食也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他趕緊的彎下身子去撿,撿著撿著,視線中出現了一雙黑金靴子和明黃的衣袍下擺,而那包魚食,被靴子踩在了腳下。
謝朝歌手停在了魚食旁邊,抬起頭來看了眼,只見蕭燼也在微微垂著眼眸看他,額角的那處傷痕,已經貼好了一塊紗布。
謝朝歌慌忙的起身行禮。
蕭燼彎下腰來,把魚食拾了起來,遞到了謝朝歌跟前。
謝朝歌又欠了欠身子,這才伸手去拿,可是他一要拿,魚食卻往後一縮,他再上前一步去拿,手腕猛地被人攥住輕輕一扯,他就直接撲進了蕭燼懷中。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又來投懷送抱?”
謝朝歌身子一僵,連忙掙扎著站直了。
這時不遠處的板子聲停止了,謝朝歌看了一眼,趴在凳子上的那個小太監已然沒了氣息,身下流了一地的血,嘴巴張的老大,但是裡面像個血窟窿一樣汩汩的湧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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