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率先反應過來:“......那是嚴謹的真元?”
二醫仙正在不緊不慢地端著一碗茶水喝:“四師弟剛剛還在這,大師兄,看錯了吧。”
傅余齊哪裡哪裡都有他,見縫插針地說:“沒有啊!四師弟不在這裡了。”
衡陽山的弟子圍坐在一張圓桌上,大家都說完一句話之後,很有默契的看著夢宜小師妹,小師妹雙手抱胸看著天,十分篤定:“那就是四師兄,我剛剛看見他飛走了。”
大多數修士非緊急情況,一般不會動用真元直接飛行,真元耗盡之後,修士的狀態好比凡人不吃不喝疾行了一整日,不僅疲累不堪,如果再遇到緊急情況,不能自保才是最糟糕的,所以修士出遠門,一般會用飛騎代步。
眾人不知道嚴謹出了什麽十萬火急的事情,連飛鳥車都沒用,直接飛走了。
一個時辰後,金光一閃,嚴謹又回到了昨天的那個鎮子上。
這鎮子不知道有什麽節日,熱鬧非凡,寬闊的街道上擠滿了人群,昨天晚上跳“轉山舞”的人群們儼然身在其中。
初春的寒風裡,午後陽光明媚,修長筆直的樹木還沒有來得及長出嫩芽,就已經被頑皮的孩童捷足先登,站在高處,遠遠地看著高台上的表演。
嚴謹逆著人群往後走,希望可以找到昨天晚上入住的客棧,來來往往的人群裡,入目的是擁有各種膚色、各種眼睛的人,他們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沒有一個人像是顧慕,他茫然回頭。
一聲又一聲的鑼鼓喧天裡,時間就在熱鬧的喧囂裡到了晚上。
北辰不像是中原,會在街道上掛秀麗的燈籠,此次風土人情,讓他們更喜歡用火堆,火堆溫暖明亮,“轉山舞”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熱烈奔放的舞蹈。
嚴謹身影一閃,借著夜色掩護上了屋頂,他走了一個下午的路,將這座小鎮的街道都尋了遍,此時雙腿像是灌鉛一樣的沉重。
金色的光芒在四周散去,尋人不得,最後隻得坐在屋脊上歇腳,這次沒嫌髒,坐的結結實實。
夜晚的星星很亮,一顆一顆的嵌在夜幕中。
並未出正月,春寒料峭,夜風寒冷,嚴皇子難得挫敗,長長的呼出一口白氣。
心中有些失落,或許那章赴說的對,顧慕是一個凡人,被打斷雙腿,又沒吃沒喝,肯定是死在了寒冬的夜晚裡,說不定屍骨都腐壞了,昨日的匆匆一瞥,僅僅是錯覺。
北辰特有的粗礦歌聲飄入耳朵,腳底下的人群狂歡已經到達了最高點,“咻”的一聲,滿天的火樹銀花在空中炸裂,形成絢麗的圖案,讓人眼花繚亂。
人群在狂歡,各種樂器在奏樂,駱駝與馬嚇得驚慌失措,牽繩的人趕緊拽住韁繩防止它們亂竄,真熱鬧啊!
屋脊上,少年低垂眼眸,想到人的悲歡並不相通,熱鬧被凡夫俗子佔據,而失落是他的。
這時,駱駝被主人緩緩的牽出擁擠人群,天空的火樹銀花一朵又一朵,所有的聲音都在繼續,駱駝主人總算尋了個僻靜地走了進去。
就在那駱駝漸次走過的縫隙裡,嚴謹看到了一抹白色身影,那身影纖細單薄,形同鬼魅,在這熱鬧的景象裡格格不入。
他的眼神立刻亮了起來,從屋脊上站起身,身姿如松,翩然落地。
那抹白色身影像是感應到了什麽,輕輕回過頭,擁擠的街道上,四目相對。
嚴謹輕聲吐出二個字:“顧慕!”
他從未想過再遇見顧慕會是這樣的場景,寒冬臘月,周圍吵吵鬧鬧,那人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走到自己身前問,你,你怎麽在這?
人潮川流不息,嚴謹似乎感覺自己的指尖又微微痛了一下,只是時間太短,痛的太輕,還沒留神就過去了。
這一走近,嚴謹就發現顧慕的變化。他瘦了許多,比初見之時更加羸弱,雙頰無肉就算了,下巴尖的可以當暗器用,唯有那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這一刻,嚴謹心中的失落又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後悔,後悔當初放任鄭明將他帶回北辰殿,沒有一意孤行的帶他回衡陽,覺得衡陽再不濟,也不會任由弟子流落街頭。
他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視線下移,低著頭看顧慕的雙腿,膝蓋處的骨折傷痕明顯,皮膚青紫一片,腳上的凍瘡一個接一個。
“顧慕!”
嚴謹叫著這個名字。
顧慕看著他。
“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北辰殿?”
一提到北辰殿,顧慕神色大變,不顧周遭人潮洶湧,赤足扭頭就跑。
“顧慕,你站住!”
人群中有人被無意中撞倒,發出一聲聲驚呼與抱怨。嚴謹身影一閃,從背後捉住顧慕,卻遭到了他劇烈的反擊,像是被逼急了的野獸,發著狠,一口咬在了嚴謹的手腕上。
“你,你住口......”
顧慕目光銳利,捧著嚴謹的手腕絲毫沒有松嘴的意思。
嚴謹感到一陣皮肉綻開的疼痛,鮮血順著腕骨滴落在地上。
顧慕咬完嚴謹,一把推開他,又拚命的撒足狂奔,完全是一幅逃命的姿態。
北辰殿裡,他都經歷了些什麽?才能讓他一聽見北辰殿三個字就會發急咬人。
嚴謹身形一閃,這次直接動用真元追上他。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