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說到底也是陰曹地府的公職人員,他們違反規定幫了忙,默默記著就行,千萬不要聲張。”
曲沉肩膀不受控制的略微抖動,捏住照片的手緊了又緊。
回到家,孤君亦發現曲沉整個心不在焉的,不知懷揣著什麽心事,將那張照片捏在手中,失神了許久。
臨睡前,曲沉撥通了一個電話,電話上的通話顯示是“媽”。
“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核對後再撥……”
他又換了個號碼,上面通話顯示“爸”。
“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核對後再撥……”
又連續撥了好幾遍,依舊是這個冰冷的女聲播報,曲沉失魂落魄的癱在沙發上,胸口淤積著說不上的情緒。
十八歲生日那天,也是他拿到夢寐以求的xx警大錄取通知書的一天。
他從打暑假工的宿舍打車回家,興衝衝的想給爸媽一個驚喜,結果一推開門,一室死寂。
他打電話給爸媽,電話那頭,媽媽“桀桀桀”的嘲笑他是不是沒斷奶,才多久沒見就喊著要爸爸媽媽。
曲沉氣呼呼的反駁,指責他們突然就去旅遊了,也不跟他說一聲,害他白跑一趟。
爸爸搶過電話,用他結巴卻平和的聲音解釋著,安撫曲沉的情緒。
[我們照顧你十八年了,現在你也長大成年,我們要去享清福了。以後聯系不到就是在全國旅遊,山上信號不好。也別沒事打電話,我們忙著玩呢。]媽媽尖細的聲音凶巴巴的從電話那頭傳來。
“哼,才不給你們打電話,你們這對不靠譜的家長。”曲沉用同樣凶巴巴的語氣回復,並掛掉電話。
後來進入大學,封閉式訓練,一年到頭也打不了幾個電話,還經常打不通,讓曲沉好是鬱悶。他們就像真的將他放養了一樣,除了打錢,沒有多余的聯系。
寒假回到家,面對積灰的家具,曲沉才確定半年時間,這對父母都沒有回來一次。好不容易打通電話,他們又說過年不回來了,叫曲沉自己吃好喝好,不要想他們。
曲沉怎麽會不想,尤其是開學後看見舍友們拿到手機後和父母打電話通視頻,他心底就油然而生一股被棄養的感覺。他實在搞不懂,為什麽十八歲後,爸爸媽媽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對他不管不顧了。
畢業後,他順利進入特案組。拿到第一筆工資時,他想著要給爸媽打錢,可是電話打不通,也不知道父母的銀行帳號。後面好不容易接通了,媽媽還一副無所謂的語氣說:“不用打,我們不缺錢,你留著多吃飯吧,或者存起來買房買車。”
錢可以慢慢存,第一筆工資不就應該孝順父母嗎?
曲沉不開心,他在電話裡和媽媽吵了一架,指責他們不關心他。
他訓練時,被曬到脫皮;動作失誤,摔得膝蓋手心血肉模糊;射擊課上,差點被同學射瞎眼睛;搏擊比賽,被打到內髒出血……
他全身大大小小那麽多傷疤,他們全都不知道!不關心!就連過年這種闔家團圓的日子,還要留他一個人在家,讓他跟留守兒童似的,一個人縮在沙發上看春晚。
“你們不配當我爸媽!”
曲沉吼完這句話就掛了電話,那次之後整整半年都不主動聯系他們。
其實他早就後悔了,又拉不下臉,就等著爸媽主動打過來道歉。
可是他沒有等到,從那天之後,爸媽的電話再也打不通了。
春節假期回到家,他發現桌上放著一個信封。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張西藏的明信片。
他看了一下明信片上的日期,也就在幾天前。
記得小時候他喜歡西藏,上學都不去了,鬧著要去玩,被抱起來打了一頓屁股。
現在爸媽到西藏了啊——
他將這張明信片藏好,去了趟照相館,將特案組的合照衝洗出來。
當晚,在台燈下,他寫了一封長長的信,將這一年來特案組發生的故事記錄下來。
信的末尾這樣寫到:
[爸媽,我在特案組過得很好,也很開心。就是有些想你們了,希望你們早點回來。]
他將照片和信投遞出去,照著明信片上的地址寄出。他不確定信寄到西藏後,爸媽還在不在那裡,還能不能收到信封。他隻憑一絲能收到信的希望,將這份思念寄出。
沙發上的曲沉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看著又回到自己手中的照片,思緒萬千。
——看樣子他們是收到了。
第30章 我好像沒有爸媽了
一夜無眠,曲沉起來後去了趟租車行,租了一輛汽車。
“我要回趟老家,來回一趟應該要兩天時間,要一起去嗎?”
“嗯。”
大清早,車上了高速。高速多在城市外圍,四周是茂盛的樹木和連綿的丘陵。曲沉開著車窗,涼意滲入車內,夏天穿著短袖,竟有些刺激的涼。
沿途幾乎沒有其他車輛,微薄的煙嵐不會阻礙視線,倒給這山丘增添了幾分秀麗之感。曲沉右手握著方向盤,左手搭在車窗,用指間感受呼嘯的風。
開了近三個小時,他將車停在服務站休息。一夜沒睡,再加上開車精力消耗,有些低血糖,曲沉疲憊的不想起身。孤君亦竟去店裡給他買了水和麵包,還是用的掃碼付款,令曲沉大開眼界。
前天晚上,買完手機後他想把電話卡也辦了,孤君亦沒有身份證,辦不了電話卡,他就用自己的手機號申請了一張副卡,再用副卡的號碼申請微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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