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漱也說不清自己叫那一聲是想要做什麽,但沒時間讓他揣摩那一刻自己的情緒,蟒蛇已經纏到了他的腰部,蛇頭矗立在葉漱的胸前,葉漱脖頸處的皮膚好像能感受到蛇信吐出時的寒涼,生出戰栗。
葉漱忍住心裡對蟒蛇本身恐懼的情緒,爆發出的都是求生的意志,他兩隻手抓住蛇頭,想要將蛇從自己身上扯下去。
但無濟於事,蟒蛇還在纏繞著他的身體蜿蜒而上。蛇這種脊椎生物在纏繞時爆發的力量是人無法抵抗的,不然他也不會看到成年男子被蟒蛇吞食這類的似真似假的獵奇新聞了。
這時候向內尋求力量已經無法改變局面了,唯一的轉機——
葉漱抬頭看向烏烏,這時候烏烏剛剛扯掉前爪上的全部繃帶,葉漱正好和那雙看過來的純黑貓瞳對上視線。
葉漱的呼吸突然停滯了半拍,他也說不出這是因為他全身的骨頭血肉都在被擠壓帶來的疼痛,還是因為他親眼看見了這一幕,
棕紋的貓貓從獸的型態變回人形,體格高大勁瘦,四肢修長有力,這就是貓貓為什麽骨頭傷還沒好全扯掉繃帶也要變回人形的原因,他的身體線條中展現出的訓練有素的力量感讓人毫不懷疑他能扭轉這個局面。
但讓葉漱心頭震動的不止這些,他看著貓貓變成人形後仍舊熟悉的臉,呆了一下後準確無誤地叫出了聲,“烏岫。”
烏岫。
那個暴雨天不知道從哪裡衝出來救他的烏烏,其實是消失了的烏岫。
葉漱看著烏岫的眼睛,此刻的心情複雜到無法在臉上表現出相應的表情。又想對烏岫笑,又想在這種情境下哭。
他怎麽沒有猜到呢。
他應該能猜到的。只是一直沒有去深想。
短短的片刻,蟒蛇纏繞的更深了,已經到了葉漱胸口的位置。
這裡是肺部所在的胸腔,被蟒蛇纏繞住非常危險,盡管有胸廓支撐,葉漱已經感受到被擠壓的窒息,無關的思緒頓時散了,大腦因為呼吸困難而變得一片空白。
這一轉變間,葉漱失去身體的平衡,被蟒蛇的力量帶的向地面倒去。
預想中落地的弱勢局面並沒有到來,他的肩膀被另一隻肩膀抵住了。
烏岫用背撐著傾斜的葉漱,他的右手垂在身側,左手去摸之前掉在地上的水果刀。
烏岫左手握起刀,半轉身,刀尖對準蟒蛇的七寸位置,穩準狠地下壓,鱗片綻開的聲音響起,厚厚的蟒皮被刀鋒劃破,殷紅的鮮血流出來。
蟒蛇感受到疼痛,身體纏繞的力度變得更緊,葉漱發出一聲悶哼。
烏岫聽到,一直垂著的右手指尖無力地蜷了一下,但用刀的左手沒有因為心裡的擔憂產生絲毫顫抖,往更深處劃出嫩粉色的蛇肉,直到露出一截雪白的骨頭。
而後,烏岫丟掉刀,左手手指伸進蟒蛇的傷口,眼神沒有一絲波動,就要將這條黃金BaN蟒的脊椎捏斷。
在烏岫的手指觸到蟒蛇脊椎神經的前一秒,纏繞在葉漱身上的黃金蟒主動變回了人形。
“放、放過我——”
烏岫眉頭一凜,沒有在意男人血肉模糊的背部,反應迅速地一腳踢開這個瘦弱的男人,而後接住倒下的葉漱,將人攬進自己的懷裡。
因為蟒蛇長時間的纏繞,葉漱下半部分的身體血液不流通,產生了大片麻痹,在蟒蛇松開後,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恢復行動能力。
烏岫將他平穩的放在地面上,而後去摸葉漱的腿。
他向上褪開葉漱的褲腿,被蟒蛇纏繞過的地方皮膚浮現出一道道的紅痕,淺淺地向上凸起來,有些地方泛出青紫。
好在這些痕跡是蟒蛇纏繞的太緊所致,而不是有毒,塗抹了外敷的膏藥,幾日就能消去。
確定了葉漱的身體沒有大礙後,烏岫扶起葉漱,把人帶的站起來,靠在自己的懷裡,而不至於躺在地上。
躺在地上的有另外一位,瘦弱的中年男人此時已經看不出個人形,背部一片血肉模糊,他從蟒蛇形態變回了人形,卻還像蛇一樣在地上扭動,因為此時承受的痛苦是在脊椎神經之上的。
他在蟒蛇時被烏岫剖了七寸,反應在人形的身體上,就是脊柱的最上面一節。
人的神經中樞有兩個,一個大腦,一個脊椎,平時有技巧的敲擊後脖頸能讓人暈倒就是因為有神經中樞在這裡的原因。脊椎被捏斷,不死也直接癱瘓成植物人,當時烏岫直接把蛇形的七寸處脊椎剖出來了,可想而知中年男人此時疼痛的程度。
而且獸型受傷時是不能變回人形的。不是沒有能力變,而是在兩種心態變換時會擴大身上的傷勢,尤其傷到骨頭和神經時,變化間拉扯到的痛苦將會成倍地增加。
葉漱被蟒蛇勒到窒息的神智慢慢恢復過來,他看到地上躺著的痛苦□□的中年男人,即使前一刻還差點命喪於對方之手,這一幕還是讓他於心不忍,“他這個樣子……”
烏岫掃過男人的眼神冷漠,“特行隊的人很快來了。”
烏岫的話語很準。他剛說完,就有一隻紅蜻蜓飛到他們的面前,落地變成了一個戴著紅色貝雷帽的青年。
他看到了倒地哀嚎的瘦弱男人,臉上並沒有憐憫的神色,先緊張地問葉漱和烏岫,“你們兩個人都沒事吧?”
葉漱雖然不認識這隻紅蜻蜓,但知道對方是特行隊的人,可以放心,搖了搖頭回答道:“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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