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漱的腦袋偏了偏,黑溜溜的小鳥眼睛盯著烏岫看,烏岫察覺到了它的視線,沒有動作,隻掀起眼簾,向它的方向看了一眼。
葉漱被這一眼看的後退了一步,生物間與生俱來存在的壓製讓它的羽毛抖了抖,葉漱突然作死的想,貓貓都看不慣有東西在自己視線范圍內晃,如果我現在到他面前亂飛,會怎麽樣?
黑色的鳥眼睛轉了轉,葉漱看向烏岫。
烏岫身高腿長的坐在座位,小腿被長靴包裹交叉搭在地上,一隻手臂枕著扶椅,是一個愜意的姿勢,他支臂撐著下巴轉向葉漱的方向,目光像日光下的湖,想象不到花彩雀鶯小小的腦袋裡正在思考怎樣一件令貓無語的事情。
烏岫正在想著怎麽把這隻小鳥逗到自己身邊來,就見後者飛翔著身體主動送上了門。
這麽一來,烏岫反而不急了,以逸待勞地靜在原地,想要看看把自己裝成一隻陌生鳥的葉漱想要做什麽。
花彩雀鶯拍打著翅膀在空中晃來晃去,努力擴大撲閃的范圍,同時還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力求成為烏岫面前最會嗡嗡嗡的大號蒼蠅——
葉漱想象中自己是這樣的形象,但看在烏岫的眼裡,如果不是知道這是葉漱想捉弄他,就要以為這是花彩雀鶯這種鳥特有的求偶舞,葉漱在向他求偶。
烏岫眨了一下眼睛,兩根手指相互撚動,身體中本能的欲-望催駛著他做出某種動作,比如,把這只在他眼前亂晃、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鳥抓到懷裡來。
但實際上烏岫並沒有這樣做,他能用理智壓住本能,即使是葉漱先撩者有錯般的主動在他面前晃,他依舊忍住了這種想法,不動如山地原位端坐。
端莊地讓葉漱都懷疑自己狂瘋亂舞的行為是不是腦殘了,就在它準備歇了的時候,等到烏岫突然問:“你是想去最後一節車廂?”
葉漱飛翔的動作猛然停了一下,差點空中掉下去,急忙又拍打翅膀才飛起來,鳥雖然會飛但也沒有在空中懸停的能力,葉漱用實踐給自己上了一課。
最後一節車廂是關押林運致的地方,烏岫這樣問,葉漱才想起自己現在用的是池雀的鳥設。
葉漱對自己無語了,玩遊戲到最後自己先忘了設定。
葉漱正想怎麽結束這次身份互換,余光中看到池雀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池雀是老鳥了,大部分時間都是靜息狀態,突然這麽精神,肯定有緣故。
果然,池雀仰著頭像葉漱啾啾了兩聲。
葉漱聽懂了。
很好,他又掌握了一門外語,鳥言鳥語。
葉漱看向烏岫,凝重地在空中對烏岫點了一下鳥腦袋。
是,它想去最後一列車廂。
烏岫視線不明顯地掠過了池雀一下,池雀有些瑟瑟地抖了抖翅膀。好在烏岫很快轉開目光,看向葉漱,很好說話地點頭,“可以,但是,”烏岫摘下自己胸前的配章,一個金質小薄片,看起來不是很重的樣子,“去最後一列車廂需要通行證,你要咬著這個去。”
葉漱有些猶疑地看向烏岫,它一直在烏岫面前飛,翅膀已經拍累了,肉-體上的疲累很大程度上會拖慢精神的思考,它覺得,烏岫看上去不像是會開池雀玩笑的樣子,葉漱便信了。
葉漱張著鳥喙去咬烏岫捏在指尖的配章。
期間幾次沒咬中,咬到烏岫的指肉,烏岫也一動沒動,葉漱都感動了。
終於,葉漱咬中了配章的小凹槽,烏岫松開手,葉漱當場就Duang的一下被金屬配章帶下去了,連翅膀都來不及拍。
肉身感受著自由墜落的加速度,葉漱鳥眼一閉,它要成為第一隻被摔死的鳥了。
在落地的前一秒,葉漱掉到一個柔軟的地方,被溫柔的向上撈了起來。
葉漱癱著兩條嚇軟的鳥爪,睜開眼睛,對上烏岫帶著揶揄笑意的目光,“抱歉,忘記了,這個配章是純金的,和你一隻一樣重,你帶著飛不起來。”
葉漱:“……”你不早說!
葉漱恨恨地低頭在烏岫的手心裡啄了一下,啄出一個紅印。
烏岫嘖了一聲,這隻鳥真的生氣了,下口一點都沒留情。
一直被忽視的真正的池雀這時在旁邊試探地走了兩步,終於被看到了,烏岫捉緊手裡的鳥,示意池雀跟上,抬腳向這節車廂外走。
葉漱坐在烏岫掌心裡,感受到烏岫的動作,猜測烏岫要帶自己去看林運致了。
他看什麽林運致?葉漱扭著頭就去找池雀,想和它用鳥語交流待會該怎麽在烏岫眼皮子底下再把它倆的身份換回來,只看到池雀在後面跟了上來,就被烏岫用一根手指把腦袋撥了回去。
葉漱:“……”
又叨了烏岫撥它腦袋的手指一口。
走出這一節車廂,烏岫沒有像葉漱想的那樣帶著它們去最後一節車廂,而是在車廂接軌處就停了,對在那裡站崗的隊員道:
“以我的口令,帶池雀去最後一節車廂,探監半小時。”
隊員收到命令,敬禮執行,伸直手臂等花彩雀鶯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葉漱正準備先將錯就錯地站上去,烏岫的手指按住了它想要飛的身體,葉漱奇怪,仰起腦袋看向烏岫,烏岫低頭和它對視了一眼,沒有解釋,轉頭示意後面的池雀跟上去。
池雀隨之落在站崗隊員的手臂上,一人一鳥向最後一節車廂走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