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良訥訥地開口,聲音有些弱,“你們別吵了就好,我先上去了。”
晴良轉身回樓上,他低著頭與時鶴和單嬋衣擦肩而過。
單嬋衣回頭望一眼晴良的背影,若有所思。
晴良本是想出去走走,如今沒走成就打道回屋了。
他煩悶地趴在桌上。
過了一刻鍾,他聽見屋外頭有人說話的聲音。
是沈鳶領著宋玉卿來給晴良道歉。
“我自己會走,師兄你別揪我的領子。”
“那就走快些,總是說話不過腦的笨丫頭。”
“嗷,別打我的頭。”
晴良猜到他們是來尋自己的。
可莫名的,他並不想見人。
沈鳶敲晴良的房門許久沒有應答。
“你不是說他在屋裡嗎?”
“他是回樓上了呀。”宋玉卿弱弱道,“是不是睡了?”
可屋裡有燭火亮著。
沈鳶猶豫片刻後,推開房門,屋內無人,只有敞著的窗子被夜風吹得晃動。
晴良是從三樓跳窗下來的。
窗子下對著的是街道,如今夜裡街上無人,一片黑漆漆的。
夜風涼人,晴良獨自走在長街上。
隻撞見打更人拿梆敲著銅鑼,一臉好奇地盯著晴良。
長街漫漫,晴良步子邁得極緩。
不知走了多久,才想起要打道回府。
他原路返還時,卻在撞見了時鶴。
時鶴站在漆黑的街裡,白衣的衣袍被夜風吹得小弧度鼓動。
“師兄。”晴良微微一怔,“你怎麽出來了?”
時鶴不答。
晴良走至他的身側,二人並肩往回走。
路上,時鶴開口,“他們說你的不是,你不高興了,為何一聲不吭。”
“我說你時,你不是每回都很激烈嗎?”
他的聲音在安靜空蕩的街上顯得愈發清越。
晴良仰頭望著天,他擺著手臂道:“我不知道說什麽。”
沉默片刻後。
時鶴道:“如果下次遇到不知道如何回嘴。”
“你就上前對他道,‘拔劍’。”
“噗嗤。”晴良一下子就笑出了聲。
從未想過這樣“血性”的話能從時鶴口中聽到。
晴良側目,杏眼含笑地盯著時鶴道:“那萬一,我打不過人家怎麽辦?”
時鶴不說話,隻靜靜地盯著晴良。
隔著面具對上那雙淺淡的灰瞳,晴良突然福至心靈,他試探地開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打不過,就找你?”
時鶴腦袋回正目視前方,繼續往前走,沒說是與不是。
“呵呵呵——”
晴良跟上時鶴的步伐,他忍不住笑。
笑聲在長街顯得空靈。
◇ 第38章
翌日清晨。
沈鳶領著宋玉卿來給晴良道歉。
小姑娘撅著嘴,含糊地說了句“對不起”後便低下頭。
晴良想起時鶴昨晚的那句“拔劍”,唇角不自覺翹起,他嗓音軟和道:“沒關系。”
宋玉卿悄悄抬眼覷他,便見晴良笑意盈眸,晨曦照耀下一張臉好似無暇的白璧。
她垂下眼,暗自嘀咕,姓陸的有一句話倒是沒說錯。
晴良下樓,陸明川為首的幾名伏雲宗弟子圍了上來。
陸明川見到晴良最是激動,他對著晴良一陣比劃,手舞足蹈、支支吾吾。
晴良不解地問:“陸師弟,你怎麽啦?”
邊上的弟子替他解答:“時鶴師兄讓他一天不許說話。”
“哦。”晴良微怔,然後拍了拍陸明川的肩膀道,“那陸師弟你就先別說話了。”
陸明川聞言呆在原地,一臉不可置信,像是不相信晴良會這麽說。
今日,他們要去處理妖獸的事。
伏雲宗與千玉門一夥人先去了伏妖台。
伏妖台是十幾年前才有的。
曾經中州太平,不受妖獸侵擾。十幾年前起中州各地也開始出現妖獸,雖頻次不高,但不得不管。這才在中州設下了十幾座伏妖台,以保護地方黎民。
伏妖台的弟子都是三大宗派出去的,因而對晴良一行人很是恭敬。
玉陽城的伏妖台有五名弟子鎮守。
面對盤問,為首的弟子汗顏道:“玉陽城各地這些年向來相安無事,這妖獸是突然出現的,弟子也沒有頭緒。”
“我們已在附近的山上尋找妖獸的蹤跡,只是人手不足,尚未尋到。”
時鶴頷首,道:“帶我們去出事的村莊。”
“是。”
這村子很小,本就只有八戶人居住,如今更是一片死寂。
一靠近村子,晴良便忍不住用袖子掩鼻。
村子裡的血腥氣和腐屍味衝天。
“臭死啦。”
宋玉卿乾嘔出聲。
單嬋衣眉頭也未皺一下,隻對她道:“那你在外面等候,我們進去找線索。”
“好,師姐你們小心。”宋玉卿連連點頭,恨不得立刻退得遠遠的,反正以她的馬虎勁也很難幫上忙。
剩余的人進了村子。
村裡一片混亂的慘象。
沈鳶道:“我們分頭尋找線索吧。”
一行人分散開。
晴良獨自進了一戶院子。
他見到院裡碎裂的紡車、染血的木馬、一些刨木的工具時,幾乎腦中頃刻能浮現出母親紡紗、父親做木工、小孩騎著木馬其樂融融的景象,不禁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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