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下塌去開門。
一開門,沒看到人影,低頭才發現,來的是白白。
白白的淺瞳在夜色中微微發光,它安靜地趴在門口。
青青驚喜,“白白!你怎麽來了?”
他彎腰把這小小一隻夜半來客摟在懷裡,喜不自禁,“怎麽這麽晚來找我,冷不冷?”
青青親昵地貼著白白的頭一蹭一蹭,全然沒發現白白的小身子有些僵硬。
“你想我了嗎?”
青青攬著白白,不停與它說話,雖然小獸不能回應他,但他的心情明朗了許多。
進屋。
青青仰躺在塌上,烏發在塌上散開,他把白白舉過頭頂,軟聲道:“白白你真好,半夜來陪我,一點不似你主人,他是世上第一冷心肝之人。”
白白懸在空中,短短的四肢不住地撲騰了兩下。
青青便把它放了下來,讓白白趴在自己肚皮上。
青青的手一下一下地撫弄它柔軟的皮毛。
起初白白有些僵硬,漸漸的被順毛太舒服,它身體放松了下來。
燭火緩慢燃燒,流下一圈燭淚。
青青見時辰差不多了,他從塌上起來,“該休息了。”
他抱起白白蹭了蹭,笑眼盈盈道:“今日你就跟我睡吧!”
白白的淺瞳一縮,劃過縷異光。
說罷,青青抱著白白往床的方向走去。
青青剛坐下時,白白突然叫了一聲,聲音細弱,下一刻,白白從青青的懷中掙了出來。
“白白!”
白白穩穩地落在地上,隨後立馬敏捷地撞開窗戶,破窗離去。
青青看得目瞪口呆,素日裡的白白懶懶的、又溫順,何曾見過它這樣的好身手。
青青追到窗邊,白白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夜色中,青青卻被窗外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
這北面的窗戶,青青很少打開,平日裡都是緊閉著。
他的屋子在蒼鷺院的外圍,背靠的是一座小山,開窗看到的都是破敗的枯林。
可這枯林不知何時變了模樣。
枯木都不見了,反而種滿了星辰樹。
這種樹,青青只在書上見過。此樹葉片的葉尖會在夜晚發出流光,片片葉光似點點星光,故得名星辰樹。
這些樹,都是何時種上的?
“好美。”
流光映在青青澄澈的眼眸中,他癡癡地看著這一林的星辰樹,夜風扇動葉片簌簌響,葉聲清脆,一樹樹發光的葉間,流光繪成汪洋,葉光比繁星還亮。
看見有葉片飄落,青青情不自禁伸手,只是這林子在蒼鷺院禁製之外,連葉片也飄不進來。
葉片如翩躚的蝴蝶,飄飄然落地,在落地的瞬間,流光熄滅,淪為普通的樹葉……
翌日清晨。
青青做了一個極美的夢。他醒後迫不及待地再開了一遍北面的窗,想確定昨晚所見不是他的一場幻夢。
所幸,林子還在。
白日的星辰樹與尋常樹木相差無幾。
青青看著這一林子繁茂的綠樹,不經一笑。
青青到湖心亭時,時鶴已經在亭中等候。
青青站定在他跟前,主動開口:“我的劍……”
時鶴不多言語,將縛水還給了青青。他垂著眸,斥責的話也沒能說出口。
青青睡了一覺,昨日的齟齬在他心中消散,他清清嗓子道:“昨晚白白來找我了。”
“嗯。”時鶴低著眸,緩緩道,“昨晚它自己跑出去,半夜又自己跑回來。”
“噢——”青青應了一聲,不再多言,開始今日的練劍。
日子又歸於平淡。
一日複一日。
在一個平靜的下午,雲伯衡出關了。
蒼鷺院的主廳裡。時鶴與青青一左一右地迎接雲伯衡出關。
養了一年多的傷,雲伯衡的臉色好了許多,氣息也穩定下來。
他出關後最先檢查了青青的修為,滿意道:“不愧為縛水劍認可之人,進步神速。”
青青忙道:“都是師兄教得好。”
“你們是都是修劍道的師兄弟,理應相互幫襯。”雲伯衡端著茶水,刮去浮沫。
雲伯衡又喚了時鶴,過問這一年中宗門的一些大小事務。
時鶴聲音沉靜,無波無瀾地匯報這一年的事務。
青青悄悄覷向時鶴。不知為何,他又戴回了面具。
青青悄悄握拳,得知雲伯衡出關,他整個人都是飄飄然的。這一天,他等了一年多。
待時鶴匯報完,雲伯衡道:“做得好。”
而後,雲伯衡放下茶盞道:“既無他事,你們便退下吧。”
青青心裡一緊,他忙開口:“宗主,弟子還有一事需麻煩宗主。”
“何事?”雲伯衡望過來。
“弟子尚無宗門的弟子令。”青青訥訥道。
雲伯衡神色略微怪異。
這樣的小事,還不至於麻煩到他頭上。雲伯衡奇怪的是,做事細致的時鶴竟會在此疏忽。只是,都不是大事。
雲伯衡手一揮,“既如此,稍後讓你時鶴師兄帶你去領一塊。”
青青心事完成,喜道:“謝宗主!”
接著,二人退出去。
時鶴走在前面。
青青在側後方悄悄抬頭望向時鶴,逆著光,只見他的面具發出金屬的光澤,不見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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