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鴻玉笑道:“能有法子,師尊早就用了。不過這也不是什麽要緊事,等過段時間入秋到它換毛的時期了,自然會長出來。”
靈獸一般秋季換毛,長出濃密的毛發來抵禦寒冬。
時鶴抿唇不語。
“怎麽?你嫌它禿了一塊,醜?”
時鶴垂眸思慮良久,隨後道:“在它這一處毛長好之前,再養在芳熙園一段時日。”
時鶴把白白交給白鴻玉便離開了。
白鴻玉仍是不解,他撫弄著白白柔軟的皮毛,道:“莫非咱們白白真因為禿了一塊毛,被嫌醜了?”
白鴻玉抱著白白轉身,便見時敏訣不知何時站在門口。
他分明是聽到二人的談話,眼裡的喜色壓都壓不住,還要一副故作鎮定的模樣。
白鴻玉好笑道:“師尊你怎麽又躲著,不出來打個招呼。”
“哼。”時敏訣冷哼一聲,“我同他有什麽招呼好打。”
時敏訣從白鴻玉手中接過白白,當即便道:“瘦了。”
白鴻玉嘴角抽了抽,道:“師尊,白白才被接回去幾日……”
時敏訣已經聽不見他的話了,自顧自地同白白道:“沒良心的東西,蒼鷺院離芳熙園才多遠,你就不知道自己溜回來嗎!”
◇ 第64章
白白被留在芳熙園,時鶴獨自回了蒼鷺院。
進了蒼鷺院的大門,步入長廊,時鶴一眼便見到長廊盡頭的身影。
柱子擋住了他的上半身,只能瞧見他的衣擺。
晴良手抓著長廊的欄杆,半個身子趴在欄杆上。
正值夏末,園裡的綠植長勢喜人,一眼望去,蒼翠欲滴、生機盎然。
晴良伸手,細白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撥弄伸過來的綠藤。耳朵裡聽到足音,他停住動作,回頭。
對上了時鶴的那雙灰瞳。
相顧無言。
晴良挪開目光,他率先開口問:“白白呢?”
時鶴答:“在芳熙園。”
“……哦。”晴良得到答案後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身。
他拍拍衣擺,站起身,轉身欲離。
剛走了兩步,他的手被拉住。
晴良停步,回頭。
時鶴松開手,灰瞳微微閃爍,他伸手從衣袍中取出一樣東西。
晴良靜靜地盯著他,看他揭開那東西上包裹的油紙,露出的……是一串糖葫蘆。
晴良的雙唇一分,沒有出聲。
許是時鶴揣在懷裡太久,糖葫蘆被捂得有些化了,冰糖外衣融化變形。
時鶴動作一僵,沒有料到這種情況,舉著糖葫蘆不知該不該遞給晴良。
他素來冷靜寡淡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了些許無措。
晴良視線上移,盯著時鶴輕聲道:“你為何把它放在懷裡?”
“怕被人看見。”時鶴答。
“既然怕被人看見,又為何要買?”晴良明知故問。
“……想給你。”時鶴菱唇翕動,灰瞳一瞬也不離地盯著晴良。
晴良注視時鶴手裡的糖葫蘆,融化的糖衣幾乎要順著竹簽滴到他的手上。而他的手,晴良看見了那日白隼啄出的傷痕。
傷口拇指大小,已經變成了暗紅色,時鶴後面大抵沒有自己上藥,傷口周圍有些紅腫。
晴良杏眼中眸光閃動,良久,他偏開頭,道:“哦……那你給我吧。”
時鶴這才把糖葫蘆遞了過去。
晴良接過這賣相極差的糖葫蘆。
他低頭,用牙齒咬了一點堪堪融化的糖衣入口。
還是很甜。
“對不起。”
晴良低頭吃著,頭頂倏然響起時鶴的道歉,晴良的動作頓住。
時鶴的聲音低低的,但又字字清晰地落入晴良耳中。
“我做了錯事,對不起。”
聽到這裡時,晴良的手一抖,猛的背過身去。
他的手用力捏著糖葫蘆的簽子,不想讓時鶴看見他臉上的笑。
晴良啊。
本就是一個很好哄的人。
身後,時鶴低緩的聲音慢慢貼近他。
“我沒有想欺負你。”
“你難過、你流眼淚……我在乎。”
聽到最後一句時,晴良本笑著,眼淚突然就跑出來了。
他咬唇,克制突然上湧的情緒。
晴良壓抑著哭腔道:“騙人。我以前都快哭瞎了,你也不曾來哄過我。”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是他剛來蒼鷺院的那兩年。
時鶴貼在晴良身後,他道:“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他的話,叫晴良經久壓抑的委屈頃刻決堤。
時鶴看不清晴良的神情,但他知道他在哭。時鶴貼在晴良身後,把手饒到他的臉旁,摸索著,想擦去他的眼淚。
晴良則一把抓住他手臂,用他的衣袖粗魯地胡亂擦著臉上的淚水。
時鶴沒有動彈,他白淨的衣袖變得皺巴,被淚水蘸濕了一片。
良久,晴良平複了心情,放開了時鶴的手。
他眨眨眼,旋即低頭又吃了一口手裡的糖葫蘆。晴良說話時聲音帶上了點鼻音,甕聲甕氣,聽著可憐,他嘟噥,“融了的,不好吃。”
“我再去買。”時鶴從善如流。
他的手扶在晴良的肩上,“不生氣了,好嗎?”
晴良道:“若我說我還有一點生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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