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卿抬杠,“誰說女孩子就要做丹修啊,西塞千玉門的單嬋衣仙子就是劍修,一樣受人敬重。”
蘇棋懶得與他爭辯,隻拍拍他的頭道:“好了,抄書去吧。”
“該死,別碰我頭!”
青青不是頭一回入芳熙園。
一進來,便可聞到空氣中盡是藥材的清苦味。
院子裡放著許多架子和盛滿藥材的竹編圓篩。
院子中間坐著個長袍男人手裡拿著卷書,邊曬太陽邊看書。
青青認得他。
丹門長老時敏訣。
亦是劍門天才時鶴的生父。
青青托掌,“拜見長老。”
時敏訣懶懶地看了他一眼,道:“是上回看著丹爐差點把頭髮燒了的那個丫頭。”
青青被說及糗事,訕訕道:“長老,伏雲宗沒有別的丫頭了……”
所以不用再強調燒頭髮的事。
白鴻玉笑著把青青引進去,“師尊,我把青青找來是幫忙乾活的,你可別再取笑他了。”
青青記性好,白鴻玉給他說一遍藥材的模樣特性便能記得分毫不差。
分揀藥材的活做起來並不難。
青青坐在小板凳上乾活,將曬乾的草藥分到指定的竹篩裡。
白鴻玉在一旁搗藥,想起缺了東西,於是使喚青青,“去廳裡左手邊的架子上,替我取一個裝有靈草的紅木匣子。”
“欸。”青青應聲,起身進屋。
青青步伐輕盈,鈴聲綿綿。
待鈴聲遠了。
時敏訣目光從書上抬起,“內門那麽多丹修弟子不用,偏生叫個外門小丫頭來分揀藥材?”
白鴻玉放下藥杵,笑道:“自然是因為喜歡他,這才把他帶來多在師尊面前露臉,想叫師尊收了做我的小師妹。”
收親傳弟子並非小事。
白鴻玉少時拜來伏雲宗,自小養在時敏訣身邊,與他亦師亦父,因而並不怵他,說話也是隨意。
“青青靈府條件難得,雖年紀小偶有貪玩,但心細聰穎,功課也是一等一的好。”
“師尊以為如何?”
“你盡可歇了心思。”時敏訣合上書,不鹹不淡道,“我不收女弟子。女兒家天生情絲豐富,再長大些便滿腦子情情愛愛,如何能做到潛心鑽研。”
白鴻玉唇瓣一分,本還想再勸,再細看時敏訣神色,有些遺憾地收住了嘴。
屋內青青毫不知情。
他雙手叉腰,站在架子前一覽,片刻後,在最高的那一層的第二格子處鎖定了他要尋的紅木匣子。
青青墊腳伸手去夠,只有指稍能堪堪碰著。
他隻得跳起來去抓那紅木匣子。
不曾想,動作過大,紅木匣子直接從架子上摔了下來。
蓋子摔開,裡頭裝的卻不是什麽靈草,是一件造型奇特的法器。
“呀?”
找錯了。
外頭的白鴻玉聞聲進來,“怎麽了?”
“師兄,這是什麽?”青青好奇地指著地上的東西問。
白鴻玉一看,搖頭失笑,“怎麽這個都被你翻出來了。”
“這是靉靆,由鮫目製成,可幫助視障者視物。”
青青好奇地觀察它,造型古樸,有一手柄,上頭有兩個圓洞,想來是通過圓洞視物。
他握住手柄,把它往臉上一舉。
目光穿過圓洞後,其後的景象即刻變得光怪陸離,扭曲又詭異。
“呀!好暈,看不清東西了。”
“都說了這是幫助視障者用的,常人不可用。你快放回去吧,這是時鶴師兄的東西。”
時鶴眼盲,這初版靉靆,用著行動不便,後面想到可以鑲去面具上,此物便閑置了下來。
青青將法器放回匣子的動作一頓,驚詫道:“時鶴師兄視物有礙?”
白鴻玉奇了,“你竟不知?”
青青連連搖頭。
“你從未好奇過時鶴師兄為何戴面具?”
“唔——”青青回想起來,在他還小的時候,“明秀師兄和我說,時鶴師兄是想藏住俊容,不輕易給人看。”
“什麽跟什麽!”白鴻玉哭笑不得。
“那時候,時鶴師兄還小,發燒未得及時發現,燒壞了一雙眼睛,得須借助法器視物。這兩年他修為高了,視力恢復了些,只是一雙眼睛的顏色變不回來了。加之他習慣了以面具示人,便至今不曾摘下。”白鴻玉道。
接著,他從架子的右下方,取出了正真裝有靈草的紅木匣子,他道:“就在你眼前的東西沒找著,倒是把這老東西翻了出來。”
青青的關注點卻不在靈草上了,他驚訝於,“原來時鶴師兄的眼睛不是天生的?”
那樣一雙奇特的眼眸不是天賜,竟是因殘所致。
“嗯。”白鴻玉打開匣子,裡頭的靈草靈氣馥鬱,他撚了兩片葉子,綠色的草汁沾了他的手,“尋常人怎會生得一雙灰瞳?況且你不是見過我師尊麽,他的眼睛與我們無異。”
“許是隨了時夫人?”
青青又好奇道:“師兄…為何從未聽說過時夫人的消息?”
修士所詣乃修為與大道,並不看重繁衍後嗣。越是修為高深的修士,越少有娶妻生子的。伏雲宗十來位長老,有兒子的只有時敏訣一人。只是青青在伏雲宗多年,卻從未聽聞過時夫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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