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殷弦月心道, 你再罵。
“嗚嗚是你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有感而發嗚嗚嗚……”龍池幾乎是哭嚎著對門口的人說,“嗚嗚嗚白毛阿sir我不是說你素質差我是說放煙的人, 啊不對我的意思是如果這個人是無緣無故放這麽大煙那他素質一定很差……”
你再罵。
什麽,白毛阿sir,殷弦月又把窗戶關上,手指頭摳著窗台。
什麽意思,說好的隱之聖堂呢,怎麽這位白毛阿sir隨意進出?怎麽龍池把他放進來了?這小子投敵了?
瞬間的大腦風暴讓殷弦月做出了一個當下最理智的行為,他穿著毛茸茸的,龍池媽媽給他的帕恰狗睡衣,把安卡和沃斯手杖揣在口袋裡,打算在路槐上樓的時間裡,自己從三樓爬下去。
這不難,難的是時機,因為搞不好路槐在一樓客廳,一扭頭就看見自己伏在窗戶上那多尷尬。
於是他又返回窗邊,偷聽他們的對話。
“嗯?”殷弦月發出疑惑的聲音,倆人都沒了。
起先他覺得是煙太濃,思索片刻,還是決定先跑。不過臨到要跑了,又覺得應該給龍池留一張字條。
他沒有坐下,站在桌邊弓著腰,手扶著紙刷啦啦地寫:
事發突然,我不能入獄,先去神諭殿了。
——如果這裡有神諭殿的話,在那裡找到山羊的可能性比較高。
但人就是不可能順風順水,起碼這四個字和殷弦月沒什麽關聯。當然,也拜龍池這死腦筋所賜,他直接把人領上樓了,緊張到無以複加地跳過了敲門這道程序,也不管裡面殷弦月是醒著還是睡著。
“白sir您請,他就在裡面。”
所以當路槐和龍池打開這間客房的門,看見的畫面是這樣,一位身穿白底珊瑚絨材質帕恰狗、頭戴睡帽的青年,宛如剛剛送完禮物的聖誕老人,由於這家人沒有煙囪,只能從窗戶離開……
殷弦月的腳踩在二樓外牆的裝飾浮雕上,另一條腿屈著跪在三樓窗台,他沒有兩隻腳都踩下去的原因是,那浮雕踩上去屬實沒什麽安全感。
於是他就這麽扒拉在窗台上,一陣風吹進來,好死不死把桌子上他留給龍池的字條吹向二人。
路槐按住它,翻過來一看……
氣氛微妙地凝固了,龍池知道自己又又又搞砸了一件事,有時候他真的會很討厭自己遲鈍認不清局勢的本質,又總是動作比腦子快一步的狀況。
路槐非常清晰地歎了口氣,他把紙折了一道之後,抬腳走向窗戶,伸手揪著殷弦月的後領子把他拎了進來。
關上窗,書桌上那些本子和筆得救了,沒有被吹去地板上。
殷弦月抻了抻衣服,雖然渾身帕恰狗,但是沒關系。他非常嚴肅且認真,侃然正色道:“對於我抵達這座城市之後的一系列違法行為,我非常非常抱歉,但所有事情我都可以解釋,並且能不能把我在安理會大樓積極反恐的行為……抵掉一部分懲罰。”
其實路槐不想笑的,但無路如何,在一個晴朗的冬日清晨,面前站著一位帕恰狗睡衣男青年,一本正經地為自己辯解的樣子真的很……
路槐:“噗。”
殷弦月:“請你端正一下自己的態度,路sir。”
“我被停職了。”路槐說,“不用再叫阿sir。”
“停職?”殷弦月講話不過腦子,“你現在不是警犬了?”
龍池摸摸地挪到這客房的小咖啡桌上,把果盤裡的水果刀悄悄拿起來,揣進自己的睡衣口袋。然後誇讚自己,嗯,很棒,先把利器藏好。
殷弦月趕緊:“對不起,我剛睡醒,我腦子還沒那個過來……不是,他們為什麽會放你走?不應該啊,長樾告訴我了,當初粒子基因武器實驗室毒氣泄露的事件,你是嫌犯之一,這種等級的基因武器是可以滅絕一個種族的,怎麽能輕易放了你。”
話說到後面,就有些自言自語。殷弦月說話總是這樣,前半段還是對著別人說,說著說著就開始自言自語,甚至自圓其說。
“難道是上層出問題了?會出什麽問題呢,你們又沒有守護者,為什麽能放你在外面自由活動,什麽是都是安理會說了算,安理會總不能感激你在解救人質反恐事件的付出吧……”
路槐抬手打斷他:“我並不自由,我不能離開聖格利爾城,我還在觀以待判,你說的所有事都是正確的,所以我才來找你。”
聞言,殷弦月抬眼看他,接著,殷弦月挪著椅背,把椅子轉了面兒,說:“請坐。”
然後那把椅子上鋪著蕾絲花邊的斑點狗,龍池家的客房布置真是溫馨得過頭了。
路槐踟躕片刻還是坐下,龍池以騎馬的姿態,抱著咖啡桌旁小椅子的椅背,噔噔噔挪過來旁聽。
殷弦月則靠在書桌沿,說:“因為沒有證據,即便是在實驗室裡發現了你的DNA那又怎麽樣,不能證明你一夜白頭那一次的毒氣泄露就是你乾的。”
“他們認為我想要‘進化’。”路槐直截了當。
此話一出,龍池驚詫地捂住嘴巴,小朋友的所有問號從眼睛裡冒出來。
而殷弦月要淡定很多:“通過改變基因而增強人類的骨骼或神經力量,並不能實現跨物種的進化,你說的進化指的是哪方面?”
路槐抬頭,與他四目相對,說:“擁有觀測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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