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下,西沉的太陽是他們的背景,殷弦月的安卡在山羊頭頂懸了片刻後,那紅毛狐狸——
儼然成了人!
西裝革履、黑發黑瞳、高挑的活人!
衛兵們高呼了一串話後,慢慢地退後,他們面容驚恐又充滿希冀,畢竟這樣活生生的神跡,可能窮盡一生都無法看到。
山羊無奈地小聲說:“還是你有辦法啊。”
“一些小說家的發散思維而已。”殷弦月將腰間T恤解下,重新穿上。
“很機智,很有用。”山羊評價。
殷弦月:“我以此謀生。”
山羊身上有一些黃金碎粒,他拿出兩顆遞給船夫,指了指河對岸,船夫擺手搖頭,大約是日暮之後去到對岸,會驚擾亡者。
殷弦月直接把山羊兜裡一把子金碎粒全都掏給船夫,爾後拿出安卡和手杖,船夫帶著莫名其妙的驚恐和如遭雷殛的表情,開始
撐船。
橫渡尼羅河時,殷弦月想的並不是多麽新奇,而是想起在現代,從尼羅河的東岸到西安,碼頭買船票,單程也才5埃鎊……1塊錢。
有點後悔了。
那太陽終於沒入撒哈拉沙漠,如黃金曈落入金沙海。
抵達對岸後,船夫又嘰裡呱啦一堆話,手裡瘋狂地比劃,雙眼瞪得老大,語速堪比加特林,殷弦月眨巴著眼睛一直等他說完。
接著殷弦月字正腔圓地對船夫說:“阿彌陀佛。”
山羊噗嗤一聲笑出來。
殷弦月斜乜他一眼:“笑屁呢。”
西岸再向西行就是撒哈拉沙漠,在沙漠邊緣並不是黃沙或沙丘,而是石塊路,大塊大塊的石頭,像礁石海岸,沒有一條絕對的路線。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小說家在夜晚總是更興奮些。第十九世王朝,又恰逢摩西帶著60萬王奴出走埃及,那麽現在的法老應該是拉美西斯一世。不過拉美西斯在位時間相當短。
於是他問山羊:“現在的法老是拉美西斯嗎?”
“是的。”山羊說,“拉美西斯一世,在位不到兩年便離世,也就是……下一個日落。”
“明天?”殷弦月訝然,“那我們西岸是幹嘛呢,等著送葬嗎?”
山羊搖頭:“明天拉美西斯死後,會有人過來打開帝王谷的石門,我們要趁那個時候進入帝王谷。”
“然後呢?”殷弦月踩在一塊大石頭上,背著風看著山羊,“咱倆盜墓去?這不合適吧,這段會變成我寫的劇情的,會被網站紅鎖的!主角違法啊!”
山羊歎氣:“是借,我會帶你去找到圖坦卡蒙的墓室,他屍體的胸口處有一隕鐵匕首,我們借用那把匕首。”
殷弦月凝視他:“閣下此話,想必要殺掉什麽東西吧。”
“並不。”山羊說,“那把匕首的材質不屬於地球,是落在這裡的隕石,我需要你用那把匕首刺入你自己的心臟。由於某些因素,我在古代埃及沒有任何能力,所以我必須要召喚一位我們的老朋友過來,幫我們的忙。”
從西岸到帝王谷,近10公裡,岩石路,走得殷弦月沒了半條命。
他不太好意思讓山羊背他,大家還沒熟到那個份上。加上天黑,看不清路,殷弦月不得不高度集中注意力。
但過於認真的狀況就會無比緊張,他就和山羊閑聊:“那你剛才說的是什麽操作,我要用圖坦卡蒙的匕首,捅我自己的心窩子?”
“對。”山羊又說,“啊,沒關系,你不用擔心,我會同時召喚伊莫頓,他是左賽爾最信任的祭司,古代埃及最偉大的醫者。”
“哦就是說我捅我自己刀子的時候,你再給我召喚一個醫生。”
山羊點頭,又搖頭:“是的,但並不是你自己捅,我來捅,你掌握不好深淺。”
“……”殷弦月差點脫口而出一句我謝謝你,“那你說的老朋友又是誰?”
其實殷弦月微妙的覺得,可能是舊首領,或者風酒笙。
誠然,心底裡的那個“老朋友”,必定永遠是路槐。
但現在路槐的狀態……心口插一把雁翎刀,被黑龍撕咬,被業火灼燒,屬實不能夠再出來打工,想到這裡殷弦月苦笑了一下。
他的男主,亂世打仗,盛世打工。
聽見這心酸的一笑,山羊偏頭看了看他,沒多說什麽。
繼續前行,艱難地前行。沙子的比熱容很低,夜幕降臨後,溫度也驟降,殷弦月冷得一哆嗦,接著山羊說:“到了。”
帝王谷在一片枯黃色的岩石山脈下,直到古代埃及所有王朝覆滅,這裡一共有六十多個法老陵墓。
山羊抬頭觀測了一下星星,殷弦月跟著抬起頭。
沙漠的高空是絕對澄淨的,因為沙漠高空持續不斷的大風,會讓空氣始終流動,不斷流動的空氣會帶走空中的塵埃,所以沙漠的高空,非常乾淨。
抬頭能看見清晰地、漫天的繁星,這星空清澈到什麽地步……殷弦月甚至覺得,如果他能認出哪個是土星,那麽他甚至能看見土星環。
殷弦月喃喃開口:“2017年9月15日,土星探測器卡西尼號按照命令,墜入了土星大氣層。”
山羊:“嗯?”
殷弦月:“沒什麽,就是忽然想起了這件事,卡西尼號曾被譽為‘人類最偉大的機器’,這個在人類社會保有如此高階讚譽的機器,最後和旅行者號一樣,一個落入土星永遠停下,另一個則飄蕩在宇宙沒有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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