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殷弦月驟然停止下落。
白狼叼住了他巫師袍的一角,殷弦月倒掛在半空。失去理智的白狼又靜止了片刻,仿佛是混亂的大腦中有理智在閃爍。
殷弦月這個角度只能看見白狼毛量可觀的胸膛,這份片刻的停駐其實挺讓他感動的,就像家裡的哈士奇忽然會握手了。
“嗷嗚——”
地上的巫師學院的狼人們是豺狼,豺狼們本是來營救白狼的,結果現在……這隻狼好像並不需要救援了。
狼群內部有著非常嚴格的等級制度,狼群信任頭狼,而頭狼的選擇,永遠要優先保證狼群的安全。
再退一步,白狼是同類,而狼是群居動物,即便不是同一個狼群,狼對同類也保有著共生性。比如,如非必要,他們不會去吃狼肉。
豺狼群停了下來,頭狼決定不去幹擾這隻巨大且狂暴的白狼。巫師首領固然重要,但區區同一學院,遠比不上種族。
“路槐,你乖。”殷弦月試圖喚回些他的理智。
白狼還叼著他,或許是因為殷弦月的氣味對他來說是特殊的,也或許是造物主所說的話在影響著這個世界——
不過,大約是這樣倒掛的姿勢讓殷弦月的思維運轉出現Bug,他緊接著,誇讚著說:“好路槐,乖狗狗……”
聞言,白狼直接暴怒,把他凌空一甩。強大的離心力讓殷弦月叫都叫不出聲,滿腦子就一個念頭——
好了,死了,全劇終!
下方圍觀的群眾裡不知道是哪位喊出了驚世駭俗的高音。
場面過於混亂,守護軍疏散不及,圍觀群眾越來越多,舉著手機在拍他、拍狼。殷弦月驚訝於眼鏡居然還掛在臉上,感歎
著等路槐恢復理智後,得知造物主是自己親手殺了的,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啊!!”殷弦月終於叫了出來。
他沒有摔得四分五裂,他聽見了悠揚的一聲“咿——呀——”。
是獅鷲飛回來接住了他,他正整個人正好摔趴在鞍座上。
疾風在耳畔,他騎好,扶住鞍,心跳慌亂得要命。
然後俯身,用沒有流血的那隻手摸了摸獅鷲脖子上的毛:“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回去讓龍池多給你喂點蟲子。”
“呀!”獅鷲表示可以。
狂暴的白狼甩出殷弦月後開始無差別攻擊,恐怖的咬合力將廢棄遊樂園的跳樓機直接從地上拔起來,一個甩頭丟去人群。
接著——
“Sospeso nell’aria!”一道懸浮咒,龍池抬起魔杖,指著空中的跳樓機。
它仿佛被按了暫停鍵,人們整齊劃一地鼓掌,口中高呼讚美巫師。
搞得守護軍們一個頭兩個大,喊道:“你們趕緊走就是幫大忙了!!”
白狼以一己之力撐爆鬼屋之後,踩碎旋轉木馬,咬爛過山車的同時,巨大的狼尾掃翻一排警車。
長樾下達持槍指令,殷弦月發現自己的通話器不再震動,他微妙地覺得,軍情處可能會以無法控制為理由,向路槐開火。
他低頭看了眼韁繩,努力地向前趴,把獅鷲脖子上的韁繩解了下來。
殷弦月將韁繩牢牢抓住,那是一根非常粗的麻繩,握緊的時候,手掌心的傷口很疼,但他目前沒有更好的選擇。
因為地面上,長樾指揮聖教軍架起了高射火炮。
殷弦月拍拍獅鷲,說:“把我丟在他脖子上。”
獅鷲扭頭,圓溜溜的大眼睛裡寫滿了詫異,大概是表達,我這一來一回極速奔波好不容易卡住極限時間接住你,讓你死裡逃生,你現在又要回去那頭狼身上?
不是很懂你們人類?
殷弦月隻更篤定地向它點頭。
獅鷲多少有點無語,但還是這麽做了。它飛向路槐,路槐目光如炬,狼趾在水泥地上扣出了坑,一副迎戰的樣子。
龍池那邊將跳樓機安放在空地上,試圖阻止長樾的開火指令,另一邊又召集其他巫師,接著他看見了朝路槐飛過去的首領獅鷲。龍池差點哭了。
“首領——”龍池撕心裂肺。
殷弦月跳上狼脖子,四米高的巨狼,他只能抓住他的毛。
獅鷲配合他,環繞飛行,把韁繩纏在狼脖子上,接著殷弦月奮力把繩子拋向地上那群豺狼。
殷弦月低頭大喊:“狼群!把他往神諭殿拽!”
頭狼猶豫了片刻,畢竟巫師團成員也在這裡,他最終還是決定幫忙。
殷弦月又從通話器裡聯絡長樾:“我是巫師團首領,長樾指揮官,我會把狂暴的白狼帶走,請求你不要開火,高射火炮雖然不會殺了路槐,但無疑是一次重創,重創的是路槐對軍情處的信任。”
通話器那邊,長樾久久沒有回應,但高射火炮也沒有發射。
一群狼咬住韁繩,龍池騎上獅鷲,一路用魔杖為豺狼群施加增強法術。那韁繩沒那麽長,白狼被迫垂著頭,被加強的豺狼群居然真的能拉得動他,殷弦月騎在狼脖子上,自己狼狽不堪,五髒六腑快被顛碎了。
從晝區奔向洛克斯城的區界,人類統帥在聯系沿途的城市村鎮緊急避讓。
蛇是一種敏感的動物,溫音感受到大地微震,仿佛有千軍萬馬朝這邊奔騰而來。
她走到神諭殿側門,捏著頭紗,隨時準備防禦。
結果從地平線奔來的,居然是一群狼合力叼著一根韁繩,拽著一隻更大、兩層樓那麽高的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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