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殷弦月說。
暑假,巫師學院的大鐵門大開著,學生家長來接孩子回家。小巫師們依依不舍,約定著假期也要常見面。
路槐背著殷弦月裝衣服的包,和其他人一樣朝學校大門走去。恰好碰見一群小夥子,熟悉的氣味讓他們立刻看向對方——豺狼群的頭狼向他輕輕點頭以致意,路槐也點了點頭。
“那小哥人挺好的。”殷弦月說,“他叫余冕,昨天還幫我搬桌子了。”
說著殷弦月跟他揮揮手,余冕立刻回以一個格外燦爛的笑容,露出虎牙的那種燦爛,對他說——
“弦月哥,你回家啦?”
路槐當即臉色沉了下去。
殷弦月點頭說:“對,我回巫師高塔。”
然後路槐瞬間就從那聲“弦月哥”裡轉移了出來
:“你回巫師塔?你不跟我回軍情處?”
殷弦月說:“我一個人類,住在你們軍情處……多不合適,半夜再被你們樓下看大門的薩特給吃了。”
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多少次路槐差點被這位造物主給嗆死。
並且路槐覺得他遲早有一天會被造物主嗆死。
“開玩笑的啦。”殷弦月說,“包給我吧,我坐獅鷲走。”
路槐抓著書包帶:“我的意思是……我以為,暑假是要和監護人住在一起。”
“我在軍情處的話,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現在霧區的守護者被異種神汙染,可以基本判定,當初長樾收到取我性命的那條密令,也是來自守護者。”殷弦月從兜裡摸出煙花彈,他抬眸看著路槐,“我們正在一步步搞清楚這些事情,我要回去巫師塔,和晝區的守護者商量。”
“好。”路槐點點頭。
殷弦月將煙花彈拋向半空,這是龍池為他做的信.號.彈,獅鷲看見它,就會知道是首領在召喚自己。
“至於暗夜精靈。”殷弦月忽然靠近他,勾勾手指示意他彎腰,然後貼在他耳邊說,“我會搞定的。”
路槐還維持著俯身的姿態,不知道為什麽,分明是普通人類,但他說的這句話,讓路槐十分確信他能做到,甚至覺得他說這種話……很性感。
獅鷲飛過來了。
殷弦月抬頭看著獅鷲俯衝過來:“霧區的守護者……要被罷免了,以此平息暗夜精靈族的怒火。”
獅鷲撲扇著大翅膀,用它的鷹喙碰了碰殷弦月的臉。殷弦月摸摸它,回頭:“霧區需要一個新的守護者,路槐,屆時,我需要你的混血兒票。”
“你有人選了?”路槐問。
“有。”殷弦月點頭,“你必須支持我。”
“會的。”路槐說。
巫師們大多是世代巫師家庭,血脈會傳承天賦。校門口,有的家長帶來了家裡馴養的馴鹿車,有的家長選擇直接用傳送陣。
周圍的人漸漸少了,獅鷲抖了兩下毛。
路槐又重複了一遍:“我會的。”
獅鷲振翅騰空,飛向聖格利爾城的方向。有一瞬間路槐想對他說,我會一直支持你,就像你在審判日對我無條件的偏愛。
路槐沒有被誰偏愛過,他覺得那應該是偏愛。
“首——領——”
龍池站在戈諦安高塔最高的那一層的陽台上,朝他大力地揮手,喊道:“首領——歡迎回來——”
戈諦安高塔最高層,住的是守護者。
晝區的守護者是曾經舊首領的老師,如果不出意外,舊首領應該就會是新的晝區守護者。如果舊首領還在,那麽現下最好的辦法,就是晝區的守護者去到霧區上任,由舊首領接任晝區守護者一職。
但眼下沒有這個機會了,異種神打亂了這一切,連殷弦月都必須只能按照現有的劇情和邏輯走下去。
獅鷲落在地面,殷弦月將包拿下來,龍池給自己上了個漂浮術之後直接從高塔緩緩落下。
“今晚有烤全羊!”龍池說,“慶祝首領升二年級!!”
“謝謝。”殷弦月點頭,然後問,“守護者現在有空嗎?”
龍池接過獅鷲的韁繩:“他一直在等你。”
“好。”
戈諦安高塔內沒有電梯,只能靠自己爬樓。
好在殷弦月的體能已經好了很多,但上午期末對戰考試上的鈍傷會隨著他爬樓的動作隱隱作痛。
他忍著,一步步走上戈諦安高塔的最高層。
“年輕的小首領。”守護者轉過身來,“你比我想象的更果敢。”
殷弦月有些喘,他還抓著樓梯扶手:“我們沒有時間了,必須盡快罷免霧區守護者。”
殷弦月沒有任何緩衝,直截了當,他與守護者四目相對,繼續說:“而且他不能自己卸任,他必須,是被罷免的。”
還有一句沒說的話,可能他,要被冰封。
一代守護者,落得如此田地。被罷免,被猜忌,成為人們茶余飯後的談資。
晝區守護者未出一言,高塔頂層靜得落針可聞,導致殷弦月喘氣的聲音格外清晰。
就在殷弦月以為晝區守護者要為同僚辯駁,或者有什麽其他更好的提議時……晝區的守護者側了側身,他身後還有一個人。
“又見面了。”
霧區的守護者已然脫下紫袍,那象征著大陸最尊貴的巫師的長袍被他搭在臂彎裡,殷弦月當即便明白了。
大魔導師有大魔導師自己的覺悟,他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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