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來。”殷弦月狼狽地爬起來,用手腕抹掉臉上的血,說,“他有問題。”
路槐微微蹙眉,有點不耐煩:“這種時候我建議你有話直說。”
“書裡沒有‘典獄長’這個職位。”殷弦月不管那麽多了,直言道,“讓雪怪凍住他,召集巫師團剩下的所有人來哀慟之牢被你們炸出來的缺口這裡,現在,同時。”
其余人並不明白什麽叫“書裡沒有典獄長”這個概念,但路槐懂。
殷弦月粉色地衛衣上滿是血汙,沒有眼鏡,對路槐施令的時候,雙瞳中那股來自高維階層的冷漠和淡然,非常像……神。
路槐神色凝固了片刻,扭頭看向縉叢,縉叢會意,雙手凌空托起,開始收集空氣中的所有冰元素。
“深泉,發布巫師集結令。”路槐說完,又問,“還剩多少巫師?”
被叫做深泉的獵手回答:“15位。”
“足夠了。”殷弦月說,“只需要他們封閉哀慟之牢就行。”
9個人護著溫音和殷弦月一點點挪到被炸出的裂口處,邊挪動邊擊退小鬼。縉叢已經累積足夠的冰元素,在典獄長的鎖鏈刺過來的瞬間,一段冰霜凝結鎖鏈,一直順著鎖鏈衝到另一端的典獄長手中。
接著在典獄長似唱似嚎的怪叫中,被冰封凍上。
路槐背上槍,轉身將殷弦月單手抱起。殷弦月骨架小,路槐像抱孩子那樣,讓他坐在自己的小臂上。
眾人從爆炸裂口撤離,出來之後巫師團已經集結,15位幸存巫師吟唱封禁咒語。哀慟之牢的裂口,是巫師學院地下六層的地板符文之下。
咒語生效的瞬間,光亮順著符文流淌到中心。符文的中心是一把類似古埃及生命之鑰安卡的形狀。
“完成了。”巫師團中的一人說道,“哀慟之牢竟關押了一個普通人類,這前所未有,我們很抱歉。但這……大約是因為我們失去了首領,所以元素的浮動有些異樣。”
這個解釋很能說得通,但殷弦月沒有出聲。
路槐致意了一下巫師團,抱著殷弦月走上樓梯。他意識到殷弦月失蹤之後,第一時間求助了溫音修女,狼的追獵能力雖然不俗,但蛇更專業。
一路走上去,外面是瓢潑大雨。
路槐單手扯下外袍,反手一掀,蓋在殷弦月頭上,一手抱他,一手按在他頭頂,壓著袍子。
一行人走在雨中,從晝區最西端的巫師學院走向最近的諾海鎮,那裡有霧區設立的哨塔。
殷弦月被籠罩在溫暖乾燥的軍袍中,他小聲地說:“用通話器試一下我的血。”
路槐沒有太大的動作,他將殷弦月頭上的袍子又向上拽了拽,隨後手腕貼了一下他腳底的傷口。
接著——
種族:人類
姓名:殷弦月
住址:??
職業:巫師團·首領
路槐停下了。
其他人也跟著停下。
一道驚雷落在巫師學院最高的尖塔塔頂,通話器的虛擬屏在雨中亮著堅定又荒謬的光。
雨水順著路槐刀刻般的下頜不停地淌,殷弦月沒有看那屏幕,但他已然從路槐靜止的狀態猜到。
殷弦月悶在他肩膀說:“原來我獲得的不是他的能力,而是他的身份。”
縉叢倒抽了一口涼氣,手遮著唇說:“他居然是……巫師團……首領?所以路槐才叫我們來救他?”
路槐沒承認,也沒否認,他總不能說,因為自己抱著的這個人類,是洛爾大陸的造物主,自己尚不能確定造物主死去的話,這個世界會不會坍塌。
“還有一件事。”殷弦月的腦袋動了動,更貼近他耳畔,小聲地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典獄長,是異種七神之中的四次神之一,沒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釋了。”
殷弦月說:“這個世界,有一些我沒能顧及到的角落,正在野蠻生長,包括被我擱置很久的異種七神。”
“好,我明白了。”路槐繼續向前走,“你睡會吧。”
他被包裹在軍袍裡,行走在雨中。
軍袍之下是個絕對安全的空間,接著他就真的睡著了。
第12章
這個世界出了一些問題。
有些設定過強的角色,已經按捺不住內心的躁動,開始慢慢“蘇醒”。
殷弦月再次醒來的時候又是一個黃昏,他第一反應是該不會那哀慟之牢是個循環吧。不過還好,他依稀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循聲望過去,窗邊是路槐和淵寧。
他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但沒發出動靜,他想聽聽這兩個人在說什麽。
淵寧:“別想了,簽字吧,人是你弄來的,沒個來歷,沒有身份卡,連我們軍方的檢測器都沒收錄過他的基因,他根本就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一個人,只有你能簽字了。”
路槐:“他真的不是巫師,巫師是與生俱來的天賦,他都二十五歲了誰家孩子二十五歲還能覺醒成巫師?”
淵寧:“但現在人家15個巫師就圍著哨塔了,人家就要他們的首領,你怎辦,你帶著那個人類殺出去?”
那個人類。
應該是自己,他們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起先殷弦月聽得雲裡霧裡,聽見“簽字”的時候,他以為是要將自己交給霧區審判廳。
不過……
路槐:“那你告訴我,把他送去巫師學院,他在裡面能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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