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弦月睜眼,目光不容反駁:“您必須把它轉移給我,再這樣下去,這副軀殼就完全屬於它了。”
“我已經沒有價值了,你還要領導巫師團!”
這讓殷弦月心臟狠顫了顫。
舊守護者在進入哀慟之牢以後,對外界的所有事情一無所知,臨到這個時候,舊守護者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神,縱然能夠使用引導咒語,充其量也就是後天覺醒了巫師天賦的普通人類、普通巫師。
如果獻祭掉一個普通巫師,能夠換回大陸的大魔導師的話,甚至都不需要考慮。
但守護者沒這麽做,他說:“巫師團存在,人類族群的希望就……一直存在。”
殷弦月差點湧出眼淚,他重新緊緊攥住他的手,說:“巫師團永存。”
然後繼續這引導咒。
故事的最開始,是美好的。
宇宙幽深之處的虛無之境,一如鷹狀星雲當中,孕育恆星的創生之柱,也孕育著一些東西。
一些神秘的東西。
自然、秩序、力量、魔法、生命、時間,以及湮滅。
以及靈魂。
有些眼睛緩緩睜開,起初沒有實體,只有一絲模糊的意識。這些意識,像是棉花糖在機器裡轉悠的縷縷白煙,在虛無之境中隨意飄蕩。千百年後,它們生長出自己的屬性,尋找相同的白煙,和同類們組成全新的、實質的身體。
自然之神、秩序之神、力量之神、魔法之神、生命之神、時間之神。
只有湮滅之神自始至終沒有蘇醒,因為那是諸天萬界的“保險”,當星海陷入無法拯救的重大危機時,湮滅之神會醒來,終結一切,靜候下一個輪回。
美好的故事,存在於無垠的宇宙。直到秩序之神心生歹念——如果萬事萬物都遵循著自己的秩序,那麽進一步想想,這世界豈不是由自己掌控。
於是他決定,通過秩序,讓其他神歸順自己。因為無論是自然、生命還是時間,都要服從秩序。
然而當他發現,縱使他殺了所有神之後,走出虛無之境,卻還是無法接管這個世界時,他意識到,天外有天。
那個“天”,在另一個世界,用電腦和鍵盤操縱這一切。
包括“秩序”自己。
洛爾終於找到了真正的敵人。
也是同時,自然之神僅存的最後一縷靈魂,奔向了那個天外之神。
殷弦月的魔杖從巫師袍中緩緩浮到他面前,它孤單地豎直立於半空中,仿佛一位老者靜靜地望著他。
異種神被引導進自己身體裡的瞬間,殷弦月感覺到非常明顯的排斥感,好像吃了個特別難吃的東西,身體自我保護地想要把它吐出去。
但不行,引導咒還沒有結束,他必須完完全全把異種神“拽”過來。
頂著相當強烈的不適感,殷弦月迫使自己更緊地握著守護者的手。本能告訴他,松開他,這實在是太痛苦,像有一個高速打蛋器在攪打自己的腦漿,理智告訴他,你必須拯救他們。
“呃……”殷弦月咬著牙,那根魔杖仿佛有自我意識,靠近了他一些,杖尖點在他眉心。
引導咒一遍遍地重複,守護者的眼睛逐漸恢復清明,他實在不願殷弦月承受這種事情,神智回籠之後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然而——
另一雙手包在殷弦月的手背,幫助他持續攥緊。
是路槐過來了,殷弦月當下迸發出一股力量,這是他在這個世界最重要的人,最想要保護的人!
“啊——啊——”尖叫聲回蕩在哀慟之牢,被祓除的異種神無法寄居在神明的身體內,但它被強製拉過去,神與神,同維度的生靈不可以存在於同一個容器。
尖叫聲嚇走了半空盤旋的風手
,異種神想要逃離殷弦月的身體,本該屬於殷弦月“創世之神”的力量被荷魯斯四件神器喚醒,他的神性不是異種神能夠靠近的。
分明沒有風,殷弦月的頭髮和巫師袍,瘋狂地亂舞。
他睜開眼,看見了路槐,接著他松開守護者,慢慢地站起來,站直。雙手掌心向上,抬於身體兩側。
平衡。
魔杖依然自主浮空,立在他面前。路槐的軍裝豁爛,露出皮膚上一道道的血口子,他臉上也有傷,殷弦月看了看他。
他說:“我沒事,我把典獄長殺了,他失去晶體之後很弱。”
殷弦月重新垂下眼眸,典獄長和洛爾的晶體浮到他掌心上方。
接著,那兩枚晶體被細密的藤蔓裹住,是殷弦月在動用自然之力。藤蔓宛如蛇勒死獵物,越來越緊,很快,清脆的一響,兩枚晶體同時化作齏粉,飛揚至空中,最後消失。
下一刻,被殷弦月拽來身體裡的異種神,在那兩枚晶體的碎粉之中爆發出無限恐懼,終於掙脫殷弦月,逃離出來——
殷弦月握住面前的魔杖,指著空中企圖逃跑的白煙:“Etranglez-la!”
哀慟之牢寂靜了片刻。
片刻後,殷弦月看向路槐,笑得意味深長:“你不會是故意把自己傷成這樣,好勾引我吧?”
路槐收刀入鞘,噠地一聲,沒承認,但也沒否認。
第58章
山羊是洛爾的第一個寵兒。
他生活的星球被洛爾定下“不守秩序”的罪名, 焚燒殆盡,但洛爾隻留了他一條命,並且帶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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