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暮還是沒能理解他的意思,思索半天說:“公司裡面不用值班,只有公關部門需要保持聯系暢通隨時待命,你們原來還需要藝人在公司裡面值班嗎?”
“……”霍予安明白這是雞同鴨講了,“這倒沒有。”
他沒有繼續糾纏這個問題,畢竟問多了也只是讓雙方尷尬。
霍予安第一次當金絲雀,經驗不足,不過既然簡暮是這樣的反應,那麽大概他們這群小情人是看他心情來傳喚,享用前提前通知。
也對,按照排班走多沒意思,人家皇帝翻牌子都靠心血來潮,每天換不同口味呢。
霍予安不知道想到什麽,忽然臉色變了變,看簡暮拿著乾淨衣服往浴室走,連忙叫住他。
“那什麽,簡總,我如果想要體檢,你這邊會報銷嗎?”
“體檢?”簡暮回憶了一下溫白剛給公司員工和藝人制定的新福利,“我記得公司每年都有一次全面體檢,公司和體檢中心有合作,都是免費的。”
“我想每半年,不,每個季度都體檢一次,這個能報嗎?”
簡暮疑惑,但想了想,沒有拒絕:“能。”
霍予安體育生出身,從小勤於鍛煉,格外重視身體健康,想要多體檢幾次,倒不算難以理解。
到時候讓體檢中心走他的私帳就好。
“多謝。”霍予安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
簡暮現在玩得這麽花,萬一在外面亂來得了病,回來一個傳染倆可怎麽辦。
果然勤體檢非常重要。
他倒不是介意簡暮在外面萬花叢中過,omega嘛,在外面應酬,逢場作戲,這些總是難免的,他都能理解,咬咬牙就全都忍了,生活中哪有那麽多過不去的坎。
他委屈一下自己帶點綠,這沒什麽,只希望日子能過得風平浪靜。
不過不管在外面玩得多瘋,身體健康這方面還是不容忽略,他明目張膽地讓叮囑簡暮去體檢,好像顯得非常不尊重金主,所以也只能麻煩一下自己,平時多跑去體檢幾次,萬一真查出問題,也能及時提醒簡暮。
想到這裡,霍予安忍不住再次唾棄自己。
都淪落到這種地步了,還這麽關心他做什麽。
誰都沒有你能舔。
寬敞的浴室內水汽氤氳,飄浮著薄薄的霧氣,在牆面鏡面上凝結成膜,下一瞬被修長蒼白的手抹去,被繁複的金絲花紋包裹的寬大的圓形鏡面中,映出簡暮被熱氣蒸騰,難得泛上血色的臉。
潮濕的發絲被隨意地抓向腦後,滴滴答答地墜落水滴,順著纖細的頸部滑落,在筆挺的鎖骨窩中匯聚。
簡暮望著鏡中赤身裸體的自己,沐浴時不小心沾了水而泛紅的眼眸中劃過一絲迷茫。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他挾持著霍予安的軟肋,自導自演著,利用他們之間的舊情,逼迫霍予安入局,答應了他可笑的協議。
很卑鄙,也很荒唐。
但這竟然成全了他多年以來最遙不可及的心願,恍若置身夢境,一切唾手可得,可又那麽不真實,像是黃粱一夢,夢醒來,什麽都沒了,一切都散了。
——可不是嗎,等兩年後,他的腺體被徹底宣告報廢,手術摘除,他的生命,他的容貌全部進入未知的倒計時,活過今天,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天,可不就是夢醒了,人散了嗎?
他只是想最後成全一次自己,哪怕不擇手段,哪怕前路荊棘,困難重重,他也要為自己最後爭取一次。
盡管,這可能是最後的溫存。
至少他不會讓自己再次後悔。
細長的手指稍稍發顫,輕輕點在鏡面上,從面部精巧的輪廓,滑落到布滿累累傷痕的肩頸,再到單薄的胸膛,最後停留在平坦的小腹。
這裡,有一道十公分左右的傷疤。
知道自己有了歲歲後,他從來沒想過要打掉,自始至終堅定不移地選擇生下來,當時極盡孤立無援,他把所有的寄托和活下去的勇氣都寄托在孩子身上。盡管醫生極力阻止,警告他,這個選擇可能會要了他的命。
後來的幾個月,事實告訴他,醫生沒有危言聳聽。
胎兒的生長發育需要父母雙方的信息素維持,可它的alpha父親並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存在於人世,正在艱難卻頑強地成長。
簡暮的腺體發育不完全,代謝alpha信息素的效率奇低。那個混亂的夜晚,alpha醉得不省人事,他們做的次數不多,但腺體被鋒利的注射牙貫穿,注入濃稠的alpha信息素的次數不少。
簡暮任由醫生用十公分的粗針扎入腺體中,抽取信息素液,提煉alpha信息素。
為數不多的alpha信息素萃取液讓胎兒茁壯成長。
簡暮本就自身難保的腺體十分危急,情況直轉而下。
最終,沒能等孩子滿月,他的身體狀況就被宣布不再適合支持孩子發育,提前剖腹取出。
孩子一出生就進了保溫箱,後來幾乎在ICU定居,直到一歲半才慢慢穩定下來。
簡暮一心撲在歲歲身上,等到終於能喘一口氣時,腹部的疤痕已經幾乎無法挽回,再多的手段也只是杯水車薪。
簡暮撫著疤痕,單薄但漂亮的唇勾著諷刺的弧度,隻覺得可笑。
當初緊緊摟著他,撒潑耍無賴也想要他生一個孩子。
可當他豁了命留下了孩子,這人轉頭又說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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