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粟,你還記得葉小姐嗎?為了她你跟我斷了聯系,後來我聽說你突破了底線,跟她接了吻,進行了平時不會有的觸碰……”說到這裡,李哲的眉頭蹙得愈發深切了,“你當時到底著了什麽魔?為什麽會……”
“葉家現在沒有葉小姐這個人。”單事已至此,無論怎樣,我能做的似乎也只有向前罷了,“關於她的事,你能告訴我更多嗎?”
跟葉瑰穆生活了這麽長時間,從來沒有在葉家見過女人,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我只能猜測,引薦你去跟葉小姐見面的人,應該就是莫爾……你知道,除了葉瑰穆以外,葉家本家的其他人都藏得很深,就連葉瑰穆的事,我都是因為跟他同樣在研究院工作所以才知道的。”李哲歎了口氣,思及此,他的表情明顯難看了許多,“其實在跟你進行委托的那些人中,我應該算是個異類吧,我不是什麽貴族,你忘了,你當初就是因為也是葉家旗下的研究員,才來接近我的,所以我希望你以後不要把我跟那些貴族相提並論。”
心情莫名有些沉重,“好,我知道了。”
今天接收的信息過於龐雜,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我又該如何分辨呢?
“抱歉,我能告訴你的只有這麽多,這些是……全部。”抿了抿嘴,好似終於松了一口氣,李哲站起身來,衝我微微欠身,“以後,有新的突破了,再見面吧。”
同樣站起身,不知為何,李哲話分明說得沒有那麽死,但我卻莫名覺得,這或許是最後一次,他與我因這件事情見面了。
“不是全部。”於是在他轉身離去之前,我終究這樣說出了口。
李哲的身軀略微僵凝,他並未回頭,隻用他那不甚有力量的聲音遲疑地問:“什麽?”
“陳楠曾經手沈家,你跟沈琢相熟,你知道他小時候的樣貌,猜出了他是我弟弟,所以你應該是見過他的。”既然是“最後一次”,這個話題也不必再滯留了,“這不算是質問,李哲,我只是想知道楠楠的下落——其實從一開始我就很疑惑,你為什麽要幫我?畢竟你似乎對我沒有多余的情感,幫我也不會讓你拿到任何好處,單純地好心麽?雖然善良的確在很多時候能成為理由,但葉家畢竟是你的雇主,你再好心也犯不著為我得罪葉瑰穆。”
“所以最終我只能將原因歸結為——愧疚。”
“如果我惡意揣測了你,那麽我會道歉的,我只是想要一個解釋,僅此而已。”
盡量平和地,我這樣對他說。
畢竟如若他的知情不報是真,我是會想要打人的。
但他畢竟幫了我,那麽認真且誠懇地……
沉默半晌,李哲兀地笑出了聲,回過頭,這次他的眼中,顯露出了一絲荒涼,“這也是莫爾告訴你的麽?”
“他沒有直接提起你,只是我想到了這一層,當然,如果他信口胡謅我會揍他……也會揍我自己。”
“不用。”重新在我面前站定,李哲低頭,在此之前,我從沒有在這個beta的臉上望見如此痛苦、甚至卑微的表情,“他說的都是真的。”
拳頭不由自主地攥緊,哢哢的聲響,就連我都沒有想到,自他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我會這樣憤怒。
“他現在在哪?”
“我不知道。”
“所以,為什麽?”
“……”
似乎陷入了某種兩難的抉擇,李哲開始沉默。
我不急,我就站在原地,就那樣一直等著他回答。
許久之後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氣來,“去外面吧,這裡面,太壓抑了。”
我分明感覺,這場對話持續的時間很長,但目及室外,卻發現街道仍是明亮的,夕陽的余暉還沒完全散去,只是路燈已經積極地亮起,將整條街道,照得空曠而綿長。
“你是不是很生氣?”
“這種問題,你要我怎麽回答你?”
“……好吧,但即便如此我也希望你不要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算我求你,好嗎?”轉過臉,平日裡李哲看著,不像是那種會請求別人的人。
於是此刻,當他乍然間這樣說,便會令人覺得十分嚴正、難得。
“好。”其實到此時,我的心情已經平複了。
因為我忽然意識到就算再生氣,就算現在去沈家,楠楠也不可能還在那裡了。
李哲給我講了一個很長的故事。
最初我心急,聽得是不那麽仔細的。
但他語速足夠慢,聽著聽著,便也令人靜下心來了。
不知你們還記不記得,在我醒來的時候,葉瑰穆給我這幅omega的身體捏造了一個身份,說我是來自瑪利亞區的孤兒。
我的身份是假的。
但李哲的卻是真的。
他是出生在瑪利亞區的孤兒。
是被老師撿到的孤兒。
並沒有被送去孤兒院,他的老師收養了他。
一開始他就沒有向李哲隱瞞身份,從不以長輩自居,老師只是給他吃給他穿,讓他跟他躲在同一個屋簷下。
自然了,李哲也不被允許叫老師“爸爸”。
老師就是老師,從他們相遇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
老師名叫李璧和,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落魄貴族,父母去世後財產被alpha的表兄侵佔,於是為了生計,他只能拿起畫筆,成了一個懷才不遇的窮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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