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穩住身形,說出安慰任懷遊的話,“沒事,我不疼。”
自從被用作天罰的容器後,他的身體已經沒有感覺了。
任懷遊在看到男人布滿猩紅血跡的胸膛時,瞳孔瞬間放大,他想衝上去問他是不是瘋了。
然後就聽到了這句不疼,任懷遊恨恨咬牙。
是不疼,是沒有感覺,但是會死。
他不敢再面對言,刹那間消失在原處。
只有轉身時眼眶裡的一顆淚水落下來。
任懷遊走了後,言拔出插在胸膛上的劍,他看著右手上長劍留下的的蜿蜒傷口。
他的身體經歷過天罰後,再也無法自行愈合傷勢。
從那以後每次受傷,都是任懷遊,他的主人為他療傷。
但是現實任懷遊走了。
任懷遊生氣了,他不知道為什麽。
是因為他這個仆人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嗎?
一陣山風吹過,言也消失不見了,隻余地上一灘斑駁的血跡。
魔界深淵中,陰森黑氣充斥著每一個角落,這裡到處都是黑暗, 一切都是漆黑的顏色。
只有正前方,有一處亮光。
但是不論面向哪個方向,都只有正前方能看到亮光。
無知的迷途人會將它當成黑暗中僅存的一絲希望,走向它,靠近它。
直到墮入真正的深淵。
任懷遊舉著一盞魔燈,走向亮光處。
他一邊走,一邊聽身後跟著他的腳步聲。
不遠不近地跟著他,步伐踏實有力,聽上去不像是快要死了的樣子。
他哼笑了一聲,心中暗暗發誓,這一次他不會在幫他療傷了。
那個人終究不是那個會笑著喊他大師兄的人,他的小師弟無可替代。
任懷遊要去的地方很快就到了,邪魔殿。
周圍的黑氣越來越濃重,詭異的是,眼前的亮光也更刺目。
任懷遊身上衣服上落滿了黑色的霧氣,這裡的邪氣已經濃重到能夠凝出實體。
他猛地拂開衣袖,卻還是被數不盡的邪氣沾染上。
黑暗中,他冷哼了聲。
有一天,那老東西突然自稱是什麽天生邪魔,非要跑到連魔族都甚少進入的深淵,建立屬於他的宮殿——邪魔殿。
那時任懷遊還真以為老東西是想來魔界建立屬於天極宗的據點,沒想到……
都是一場騙局!
黑暗深淵中,伸手不見五指,伴隨著黑暗包圍他們的是寂靜。
任懷遊拂動衣袖的聲音被言聽到了,略一思索,言快步走到任懷遊身邊。
本來要跑到任懷遊身上的邪氣,都來到了言身旁,歡快地降落在他身上。
即使沒辦法進去這具身體,也都緊緊湊在皮膚上衣服上。
沒有了煩人的邪氣侵染,任懷遊自然知道言做了什麽。
不美妙的心情突然好了一點。
邪魔殿中,天生邪魔已經都等著他們了。
即使是在自己的地盤,他還是穿著黑袍,兜帽遮住了他的臉,也改變了他的聲音。
一身黑的黑袍人正躺在烏漆嘛黑的王座上,宮殿內除了幾盞又大又亮的魔燈,別的東西,以及牆壁的顏色都是漆黑的。
任懷遊站在門口,很不樂意進去這麽一個像極了煤礦的地方。
“進來吧,我的孩子。”
任懷遊咬咬牙,走了進去。
在走進黑袍人視線范圍內的前一刻,變化好了臉色。
神情冷淡,嘴角掛著幾分譏笑。
“快坐!快坐!”
黑袍人站起身,扶著任懷遊的肩膀,將人領到王座前,讓他坐下。
任懷遊拒絕,“我站著就挺好。”
老東西碰過的地方他不想碰。
黑袍人好似面對一個頑劣不懂禮貌的小孩,慈藹地笑了一聲,“呵呵。”
“言,去給遊兒搬把椅子來坐。”
黑袍人招招手,下一瞬在王座對面,隔著一張桌案,憑空出現一把椅子。
任懷遊看了椅子一眼,趁著還沒有黑霧落在上面,趕緊坐下。
言默默走到他身後,既是作為仆人的本分,也是為了替任懷遊吸引黑霧。
一時之間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一些和諧,黑袍人朝這邊多看了兩眼。
最先開口說話的是黑袍人,他看出了任懷遊不想搭理他,也沒有主動向他匯報任務的意思,他便笑吟吟看向任懷遊。
“這次任務辛苦了,遊兒你……”
“沒有發現,沒有收獲。”
任懷遊根本不想聽到他的聲音,沒聽他說完話就飛快地堵住了他。
黑袍人臉上的笑僵住,表情很快又恢復自然。
還關切地問他,“言受了很重的傷,你們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仿佛他只是一個掛懷孩子安危的老父親,而且他全程只看著任懷遊,眼神沒有分給任懷遊身後的言半分。
任懷遊心想,老東西終於問到了重要的問題。
他坐在椅子上坐沒個坐樣,語氣閑散地回答,“半路遇到了邪魔,我們寡不敵眾,言為了保護我,受了重傷。”
他表現得越自然越輕松,天生邪魔就越會相信他。
果然,黑袍人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似乎已經相信了他說的話。
“這樣啊……”
他一隻手撐在兜帽下的臉上,若是沒有兜帽的遮擋,這就是一個看熱鬧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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