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臨淵哪能看不出戊寅的想法,回避處理確實是最理智也是最聰明的做法,他沒有繼續糾纏,情緒冷靜下來之後他撐著床鋪坐起身。
“沒有受刺激。”他非常有閑心雅致地勾起一個戲謔的笑,“主要吧……我看到某一個突發奇想要做點好事的小倒霉蛋,親力親為費時費力卻被反咬一口,都快氣炸了……我有點為他鳴不平。”
他說得輕巧,像是幸災樂禍的作壁上觀者,語氣還有幾分揶揄和調笑,但也只有解臨淵本人才會知道,在戊寅被孫莓咬傷虎口,震驚又落寞地轉身離去的時候,他那幾乎控制不住滿腔的怒火與殺意,恨不得把這些不識好歹的人全部屠個乾淨。
提到這事戊寅就來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人類真討厭!”
“別這樣說,你也是人。”
“你敢說我不討厭嗎?”
“……”解臨淵還從沒見過這麽罵人的,噎了一下,“好吧,我承認,你是挺討厭的。”
“嗯,你也是,你也討厭。”戊寅信誓旦旦,“所以別懷疑,你絕對是個純血人類。”
“……謝謝?”
沉默了一會,解臨淵忽然問:“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戊寅光顧著生氣了,從沒想過什麽接下來。
“我們什麽時候走?要不……今晚我們就私奔吧?”
“不要,我要睡覺。”戊寅聽到一個晚字就斷然拒絕,隨後才問,“什麽叫私奔?”
“私奔就是……我們倆偷偷地跑,不帶他們。”
“本來也沒打算帶上他們。”戊寅沒好氣道,“……過兩天吧,等薛鴻意那邊的事情有了進展。你去薛嶽那邊扯兩個謊,把他們的注意力吸引到別處,然後我們直接溜。”
解臨淵已經懶得遮掩他對薛鴻意的不喜,一聽到名字就瞬間垮下了臉,詆毀道:“就他那種智障,能有什麽進展?”
“傻人有傻福,說不定會給我們一個驚喜呢?”
不知道想起了什麽,戊寅倏然笑起來,眉眼彎彎,翠色眼瞳如波光流轉的翡翠,淺藍月華為其裝飾點綴,盛放在黑天鵝的翅羽下。
然後他就又被解臨淵捂住了嘴,還伴隨著一聲不滿的呵斥:“笑什麽笑?”
戊寅:“……”
戊寅憤怒地反手一把攥住解臨淵的小臂,黑色血管在掌心下方快速順著他的胳膊生長:“看來今天不給你點刻骨銘心的教訓,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解臨淵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隨後瞬間示弱,“疼……”他強行壓下反抗的本能,微微蹙著眉,用求饒的眼神瞥了戊寅一眼,然後又意識到對方現在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瞎子。解臨淵咬緊牙關,一邊哼哼唧唧地抵禦著從心臟上方蔓延開來的痛苦,一邊往戊寅這個始作俑者身邊靠,軟下嗓音:“你別這樣,真的很疼,戊寅……”
戊寅:“……”
有點假,但他還真就吃這一套。
討好懲罰者,向施暴者尋求安慰,多麽愚蠢的行為,又多麽令人愉悅。
不過雖然很滿意解臨淵的反應,戊寅也沒有停下,或者說他越是滿意,才越不會停下。
就著流水一般明亮的月光,他從床上坐起,俯下身,將臉逼近已經痛到縮在床上直冒冷汗的解臨淵,長久的折磨之中,銀色長發散亂地鋪在被子上,脖頸間也浮上一層細密的汗珠,青色的血管逐漸被黑色侵蝕,那雙赤紅色的眼瞳緊緊閉著,倏然又睜開,一隻眼球外凸得厲害,猙獰又可怖。
終於,解臨淵一把抓住了戊寅的小臂,堅持了將近一刻鍾,他目露凶光,咬牙切齒道:“夠了吧你?就算加上先前我知情不報的懲罰,也夠了吧?”
柔弱和服從在此刻已經蕩然無存,戊寅要是再不收手,他打算直接把這個蹬鼻子上臉的家夥腦袋擰下來。
“嘖。”戊寅索然無味地松開了手,但指尖卻下意識地為對方撩開一縷額前汗濕的長發,然後盯著解臨淵的臉發了會呆。
他似乎想要對這張臉做點什麽。
……但他到底想要做點什麽呢?
戊寅陷入迷茫。
解臨淵仰躺著平複了一會,等到身體恢復原樣,倦意也席卷而來,他在‘回書房睡椅子’和‘賴戊寅床上’這兩個選項之間根本沒有猶豫,直接閉上眼睛裝死。
他以為戊寅一定會趕他走,或者把他推下床讓他躺地板。
但奇怪的是,他安安穩穩地一覺睡到了翌日天光大亮,一直到戊寅打著哈欠起床,解臨淵都還好端端地在被子裡窩著。
這就是所謂的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嗎?解臨淵心想,不過他可不吃這一套,那十五分鍾的折磨差點沒把他給痛死……
臨出門之前,戊寅忽然想起了什麽,反身走回床邊,傾下身,對上解臨淵清醒的紅眸,“我想起來了,昨晚我想對你做的事。”
“什麽?”
話音被一雙柔軟的唇堵在了口中,戊寅親了他一下,蜻蜓點水,一觸及分。
“應該就是這個。”戊寅思考著說,“不過脫離了當時的場景,我也不確定了。”
說完,他便沒有留戀地轉身出了門,去衛生間洗漱,留在一臉懵逼的解臨淵在床上見鬼一樣的瞪大了眼睛。
……所以這才是那個甜棗?
解臨淵決定乖乖吃下這一套,掀開被子也跟著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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