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著花紋的黑色時針分毫不差指向了正午十二點,悠揚的十二響報時聲4在北營地上空回蕩。
不少四處遊蕩的變異動物和畸變體抬起頭顱,望向聲音來源的地方,但很快又視若尋常地低下頭,繼續覓食。這些怪物的智商低下,並不能很好地分辨敵友,除了那些體內植入[核]的命令者,它們大多一視同仁地將所有免疫者和非免疫者都納入了食譜。
就在鍾塔的樓頂,一名身穿黑色作戰服的男人輕松一躍,踏上了圍牆的邊緣。呼嘯的疾風吹得他衣袍褲腿獵獵作響,但男人卻能穩穩當當地踩在牆沿,姿態輕松,兩條長腿猶如焊在了地面。
又是一陣狂風掠過,強勢地帶走了男人深灰的山地帽,一頭亮銀色長發霎時傾瀉如瀑,在男人背後肆意飄揚散開,如最顯眼、最張揚、最炙熱的旗幟,向目之所及處宣告男人特殊的身份。
一張深色金屬面罩遮住了他的面容,但在這之上,一對猩紅的眼瞳若盛開的彼岸花,於寒風之中灼灼燃燒。
銀發男人在高處沉默地佇立著,等待鍾樓下方逐漸聚集起聞味趕來的畸變體,等待免疫者的偵查機鎖定他的存在,等待他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刷足了存在感。
解臨淵脫去了外套,綁在腰間,露出底下獨屬於Z系列機械戰神的缺臂緊身作戰服,一把通體漆黑的狙擊□□自他左手臂組裝成型,沉重、冰冷,散發著代表死亡的肅殺氣息。
白光瞄準鏡抵上右眼,他保持著瞄準的動作,慢條斯理地調整視差轉輪。
解臨淵開槍射擊根本不需要瞄準時間,左眼的分析數據庫早在他做出射擊動作之前就判定好了所有的信息,他今日的異常舉動純粹是為了給免疫者製造一種高高在上的壓迫感,就是要讓整個北營地都知道,這裡出現了一名計劃外的高等級Z系列機械戰神。
——一發不知道何時何地就將射進敵人心臟的子彈已然上膛。
“看到了嗎?”解臨淵嘴唇小幅度的張合,他調整好瞄準鏡倍距,“那就是我度過整個童年的地方,北營地最大的科研基地,像不像一座環境優美的莊園?”
“像一座莊園。”戊寅說。
“是的。”解臨淵笑了笑,“無數的人命和鮮血滋潤了它的土壤,生長出葳蕤繁茂的植物,用偉大而神聖的使命論掩蓋住最深處的冷酷和殘忍。”
“門口還有一座雪白的聖母像噴泉誒……”
戊寅的話音未落,解臨淵扣動扳機,一槍帶走了聖母雕塑的腦袋。
“……”
戊寅非常惋惜地看了眼缺了個腦袋的雕像,由解臨淵掌控身體,從鍾樓內部翻了下去。
鍾樓頂端的槍響是發起攻擊的號角,埋伏在陰影中的變異者們爭先恐後地躍出,深黑汙濁的眼瞳邊緣是鼓起的蛛紋脈絡,猙獰可怖,他們的身體比人類強健數倍,同時擁有畸變體的破壞力和正常人類的智力,靈活穿梭在道路和高樓之間。
僅僅出場五分鍾不到,這群不知來歷的恐怖生物就清空了近十隻畸變體。
這已經不是他們的第一次發動襲擊,從前日至今,已經出現了七九次這般的閃電戰,都是訓練有素地分頭行動,並且默契十足地全部殺完就消失,即使遇到棘手的畸變體無法短時間擊斃,也不會戀戰。
這群鬼魅的出現將自以為勝券在握的叛軍們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免疫者總部數次緊急集結手下兵力,聯系畸變體特戰隊準備應戰,但他們根本連變異者們的人影都抓不著。
神出鬼沒的變異者們永遠在他們意想不到的時間和地點出現,緊接著就不等人反應過來,陡然一哄而散,將滿目瘡痍的街道重新留給畸形的怪物和滿地七零八碎的屍體。
寂靜得仿佛他們從來沒有出現過。
……
南營地臨時根據地內,薛鴻意非常緊張地站著,掌心裡都是汗,故作鎮定地觀察著眼前的五名變異者。
與此同時,從動物園受戊寅召喚而來的變異者們也在觀察薛鴻意。出發之前他們就聽解臨淵說為他們的變異者彩虹戰隊找到了打頭的小赤,禮節周道的白姐甚至作為代表為薛鴻意準備了見面禮。
薛鴻意接禮物的時候,特意把手在衣服上用力蹭了好幾下,鄭重其事地雙手接過。
……然後他就看到這群五顏六色的變異者圍著解臨淵狂問小虎哪去了。
確實是正宗的變異者不會錯了。
三眼黑熊和三尾白狐也都跟著來了,一隻掛殿下的一顆頭,好奇地撥拉著纏在殿下耳朵上的綠蘿,甚至就連籠養的六翅白鴿都跟著來了,站在金翅雀的頭頂和它大眼瞪小眼。
然而最令戊寅和解臨淵意外的是,在變異者抵達的那天,他們還看到了陸捌,這位誓死不願再次踏足北營地的原Z系列機械戰神。
陸捌的臉色不大好,前進的步伐卻沒有多少猶豫。他看到解臨淵驚訝的眼神,好似狠狠出了一口惡氣那般,笑意直達眼底:“1932,你說我怕了,這我可是不服的。好歹我還是你的前輩。”
解臨淵也笑了起來,拍了拍陸捌的肩膀,將來人和薛鴻意介紹。
戊寅迫使免疫者反叛軍重視和平會談的手段非常簡單——請外援。
免疫者們為了一己利益不擇手段,將畸變體引進基地內對非免疫者進行屠殺,那他們就用絕對的武力值讓免疫者知道,讓他們仰仗的這群怪物不過是一群紙糊的惡心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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