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解臨淵問,“沒有別的實驗體了嗎?一定要在自己的親兒子身上做實驗?”
“不,相反,實驗體有許多許多。輪到六十甲子批次的時候,寄生實驗技術已經極為成熟了,在我們之前,不知道鋪墊了多少人的性命,數以千計、萬計。”癸酉說,“之所以我的母親會讓我加入實驗,是因為我那時候是一個……植物人,我小時候曾出過一場嚴重的車禍,父親當場死亡,而我成了植物人,意識始終是清醒著,但身體無法動彈,並且這副狀態已經維持了整整十年,即使一直有在做保養,全身肌肉也萎縮得厲害,即使奇跡出現我的身體恢復行動力,後半輩子也只能在輪椅上度過,所以我的母親才會為了我加入這個核心科研成員為六人的寄生實驗之中,她想以此從我的體內剝離我的意識,寄生到另一具健康的身體裡面。”
“十年?”戊寅問,“那你現在多少歲?”
“……二十二。”
戊寅想對這個年齡發表一下評價,然而他發現自己沒有對照:“那我多少歲?”
“……這很難說。”癸酉思考著,“六十甲子實驗體裡有一部分是我這樣的普通人類,而另一部分,特別是你,則是實驗室培育箱通過人造受精卵快速催熟的人體,就好比是養雞場那些二十多天就能出欄的肉雞,從嬰兒到成人只需要僅僅三個月的時間。所以,你問我你的歲數,如果是以你出現意識來算的話,大概是……四歲?”
戊寅、解臨淵:“……”
戊寅放松伸了有一會的脖頸,懷疑人生地瞪著天花板:“等一下,你讓我緩一緩……”
解臨淵不像戊寅這樣總關心著一些奇怪的方面,他顧不上自己交往了一個貨真價實的幼兒園男朋友,連忙見縫插針地問:“你所說的六名核心科研人員現在在哪裡?還在島上繼續研究嗎?島的具體坐標是哪裡?”
癸酉搖了搖頭:“他們全都死了,包括我的母親在內。”
“都死了?”
“嗯……但或許活了一個。”癸酉仍舊是搖頭,“我不確定。”
不等戊寅和戊寅繼續發問,癸酉停頓一下便繼續說:“寄生實驗的目的,是為了能夠剝離個人意識,將其寄生在其他軀體之上,第一個成功產生[核]的丁卯,寄生能力只有一次,當[核]在其他身體內著床之後就徹底失去了活性,成為了一個廢棄的器官;第二個是戊辰,他無法徹底擠佔身體的原意識,在兩個月後逐漸被原意識徹底擠出,[核]也隨之被身體排異,後經手術取出;這之後是庚午,我,你,你之後的很多,我們都是失敗品,有著各種各樣不完美的缺點,一直一直到……三十號,癸巳。”
“最完美的寄生實驗品,他可以徹底侵佔宿主的身體,殺死對方的意識,無限次數的寄生。”癸酉說,“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的母親放棄了繼續實驗,放棄為我改良腐生能力,悄悄避開其他人,帶我坐著一個月為實驗島運送一次資源的偷渡船離開了實驗島,在船上,她跟我說——”
講到了事件的重點內容,解臨淵聽得下意識坐直了身體,聚精會神地望著癸酉,然而就在這時,癸酉卻皺起了眉,他就像是講台上繪聲繪色講課卻發現底下學生在偷懶睡覺的教師:“戊寅?戊寅你在聽嗎?”
解臨淵略感不妙,飛速側過腦袋,就見床上雙目直勾勾望著天花板的中年男人瞳孔已然完全渙散,胸膛也停止起伏,顯然嘎了有一會了。
“……”解臨淵和癸酉神色僵硬,同時看向了後者手裡的生理鹽水袋,裡面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解臨淵還從未親眼見過戊寅的[核]狀態,只聽過楊驀的描述:指甲蓋大小,一顆會呼吸的肉球。
他一把奪過癸酉手裡的袋子,翻來覆去地找,左瞳甚至開啟了顯微鏡模式,細菌都發現了幾個,但就是沒找到戊寅。
“他去哪兒了?”癸酉茫然地問。
“你問我?”解臨淵疑惑。
“……”沒有了戊寅,癸酉的態度陡然產生改變,不但神情變得輕蔑,言語之中也散發著對解臨淵的怨念與不滿,“你們不是戀人嗎?在那裡你喜歡我,我喜歡你的。連心有靈犀都做不到,你也好意思說是喜歡戊寅?”
停頓一秒,他做出結論:“……真不知道他喜歡你什麽。”
解臨淵:“……”
不知道為什麽,解臨淵產生了一種被壞婆婆針對的詭異既視感,但他可不是什麽任勞任怨有苦難言的小嬌妻,威脅地眯起眼睛:“可他就是喜歡我,有什麽辦法呢?”
癸酉氣得乾瞪眼。
解臨淵還想說點什麽,可就在這時,他忽然低下頭,看向了自己的掌心:“……我知道他在哪裡了。”
“在哪?”
“……先回去再說。”解臨淵站起身,想了想,“我得去搞點高熱量的東西吃。”
“啊?”癸酉連忙跳下床,很不客氣地攔住解臨淵,“戊寅不知道去了哪裡,你竟然第一反應是去吃飯?你是飯桶嗎?”
“別逼我扇你。”解臨淵警告他,“扇完了我就說你自己撞的,看戊寅回來跟不跟你拚命。”
癸酉:“……”
見癸酉老實下來,解臨淵反身打開了辦公室的門,外界早就接到最高指令權限易主的429和1305立刻衝了上來,注意到床上的中年男人已經死亡,而他們完好無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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