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在戊寅身上尋了個舒服的位置,放松地躺平,很快就沒了聲音。而戊寅卻對著眼前的一片漆黑,久久沒有睡意。
他已經許久沒有一個人睡過覺了……似乎所有與黑暗相關的記憶,都已經被解臨淵侵佔,每當他看不見的時候,總有一隻手牢牢地握住他,保護著他,陪他一起等待日出。
我喜歡他嗎?
戊寅認著地思索著,不得要領。
那他喜歡我嗎?……似乎也沒有準確的答案。
不過無論是蒲公英,毛絲鼠還是小說裡,嘴對嘴的親吻都是喜歡的代名詞,戊寅還是相信解臨淵一定是喜歡他的,這一點日後也可以向他本人求證。
戊寅在地鐵座椅上翻來覆去地調整著姿勢,不但自己還是睡不著,還把小帥哥給顛醒了,它起床氣很大地嚷嚷——幹嘛啊一直動,身上長蛆還是被灑農藥了?
“我在想,我到底喜不喜歡他?”
——你為什麽要一直想自己到底喜不喜歡他?這很重要嗎,知道了能怎麽樣?
“……不重要嗎?”
——一點也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你想做什麽就行了,至於喜不喜歡的,難道你發現自己不喜歡他,你想做的事就不做了?你發現自己喜歡他,就會去逼著自己去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戊寅沉默了好一會,豁然開朗,“你說得對。你真厲害。”
得到了誇讚的變異蒲公英簡直開心得要飛起來,從未如此感到滿足過,每一根絨毛都蕩漾地舒展開——哈哈哈,沒什麽啦,你再有什麽問題盡管問我,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一次戊寅閉上眼睛,很快便沉入了夢鄉,一夜好眠。
*
接下來的大半個月過得非常安寧。
戊寅持續著白天看書晚上睡覺的悠閑日子,很快就把兩大袋子的書看得一乾二淨,他似乎這才想起解臨淵的存在,出門找到正在12號線和芙莉達聊天的他,讓解臨淵帶自己去書城再挑點書回來。
解臨淵幽怨地瞥了他一眼,冷著臉使性子不願意搭理他。
戊寅莫名其妙地看向在解臨淵腿邊盤臥的殿下,突然發現原本還只是一條中型犬的它體型猛躥了個,明顯比半個月前大了一倍,像隻黑色豹子一樣趴在地上。
主人驚訝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殿下幼小的心靈,雙頭犬同時撇過腦袋,從鼻子裡冷哼一聲,用行動表示它已經是解臨淵的狗了,你這個對我不管不顧的渣男不配當我的主人。
只有芙莉達認認真真地將自己弟弟的身體從頭看到腳,發現半個多月過去,這具身體明顯胖了些,氣色也很好,看得出來這段日子吃得好也睡得好,過得非常滋潤。
她先前一直擔心這個‘人’會佔著他弟弟的身體不還,但這段時間裡,解臨淵帶著殿下來取奶的時候,總會給她帶來遠超羊奶本身價值的食物作為交換,說是他朋友的意思,還會找一些有趣的玩具和繪本給她的孩子們,教他們一些簡單的格鬥防身術。
漸漸的,她對解臨淵的信任越來越深,甚至開始覺得伊恩的身體都配不上解臨淵的朋友。
產生這個念頭的時候,芙莉達在心理給弟弟道了很久的歉。
“解臨淵。”戊寅走過去,單手搭在解臨淵的肩頭,“你是在生氣嗎?”
聽到這句話,解臨淵血壓都升高了兩米,他一邊勸自己冷靜,戊寅這種不諳世事,大概率從小沒離開過實驗室的產物說話就是這個德性,但一邊又忍不住陰陽怪氣道:“我不該生氣嗎?”
博覽群書、脫胎換骨的戊寅瞬間將解臨淵的行為聯系書本,進行縝密的分析,得出結論:“你是因為我這段時間沉迷看書忽略了你,你覺得我態度冷漠,非常失落,所以才生氣的,對嗎?”
此言一出,解臨淵頓時跟看鬼一樣看向戊寅。
戊寅有些高興:“我說對了。”
該死,這人什麽時候進化的?解臨淵皺起眉頭,覺得事態有些超出掌控,“最近你都在看什麽書?”
戊寅怎麽可能實話實說,笑著道:“《西遊記》、《水滸傳》和《三國演義》。”
“沒看《紅樓夢》?”
“沒看。”
“再之前呢?”
“《魯濱遜漂流記》。”
“還有呢?”
“……《福爾摩斯探案集》。”
句句不提愛情,卻處處都是愛情。
解臨淵猝不及防地緊張起來,他頗感意外地想著戊寅該不會是開情竅了吧?畢竟之前戊寅不懂情愛只是沒有人教,並不是真的理解不了。
那他……
解臨淵呼吸錯亂了幾分,又強行忍耐下去,拽過殿下的尾巴在手下機械性地撫摸著,斟酌了一會才問:“既然你什麽都知道、什麽都明白了,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麽做?”
“準備……”戊寅捫心自問,他現在最想做什麽,“……準備讓你帶我去書城找書看,順便接小帥哥。”
前幾天小帥哥留在獸之國的本體之一離土壤時間過久枯萎了,它這次說什麽也要戊寅親自去接他,再也不自己迎風滾了。
解臨淵:“……”
他太陽穴冒出青筋,手下用力,差點一把捏斷了殿下的狗尾巴。解臨淵獰笑著揪住戊寅的衣領,咬牙切齒地問:“你還要繼續這麽看下去?你是打算也考個生物學和化學雙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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