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偌對大婚其實並沒有什麽特殊感受,反正結果已經注定,那麽過程怎樣自然也無關緊要。
可惜,整個玉階殿內除了蕭偌之外,似乎都對下月初的婚儀抱有極大的關注與熱情。
頭一個受到波及的便是蕭偌的每日三餐,所有酒水,香飲,過分油膩的菜品全都不見了蹤影。
望著滿桌的清粥小菜,蕭偌有氣無力,轉頭放下碗筷。
“大魚大肉沒有也就算了,你們能給我上兩盤螃蟹嗎?”
“不行,”鈴冬將筷子塞回他手裡,“螃蟹鹹寒,您平日慣愛冷茶冷食,脾胃積了寒涼,本來就該少吃這些東西。”
說完還遞給他一杯熱茶:“給,這是宮裡禦醫配的薑棗茶,您往後都喝這個吧。”
紅棗也就算了,聞著濃濃生薑的味道,蕭偌迅速屏住呼吸,將手中的薑棗茶丟到一邊。
每天早睡早起,清淡飲食,蕭偌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如此養生過,過來看他的畫師吳譽只是笑。
“他們也是為蕭公子著想,要知成親可是個力氣活,若是不養好身子了,怕是很難支撐得下去。”
“得了,”蕭偌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我之前三年一直在外面跑,體力好著呢,若是真計較起來,說不準連皇上都比不過我。”
“那剛剛好,”吳譽眼睛一亮,仿佛早等著他這句話,“既然蕭公子如此有精力的話,那不如將大婚典禮全圖也一並畫出來吧。”
蕭偌震驚於對方的厚臉皮,不敢置信問。
“我自己成親,我自己作畫,你和杜大人做什麽?”
到底誰才是宮廷畫師。
“能者多勞嘛,再說以公子的技藝,應當也不放心交給旁人來畫吧。”
吳譽一臉諂媚:“就這麽說定了,下官馬上便叫人將往年的畫稿拿過來給您參詳,總之一切有勞公子了。”
蕭偌:“……”
雖然很不願對方將活計丟給自己,但也正如吳譽所說,蕭偌自身對畫稿要求極高,的確不放心將大婚典禮圖交給旁人來畫。
無法可想,只能再次忙碌起來。
禦書房內。
數日沒見到蕭偌,虞澤兮望向空蕩的角落,總有些不大習慣,問明了緣由後,也隻得笑笑隨對方去了。
晌午過後,董公公終於將離京多日的馮禦醫帶進紫宸宮內。
之前京中混亂,未免嶽家朝馮粲下手,史裴提早便派護衛將對方送出城外,一直待到事故平息才重新接回京中。
剛趕路回來的馮禦醫風塵仆仆,甚至顧不上請安,進門先忍不住道。
“皇上,臣都已經聽史大人說了,此事萬萬不可,臣先前向皇上提議,也只是最後走投無路時的辦法,並非如今便要冒如此大的風險醫治。”
馮粲急得臉都白了。
“但你也說了,壓製只是暫時的。”虞澤兮放下手裡的奏折,語氣平穩道。
“狼血藥烈性無比,隨著朕年歲漸長,體力衰弱,早晚有一日會無法用藥物壓製,等到那時徹底發作起來,便當真是無藥可醫了。”
“可那也是許多年之後,”馮禦醫苦口婆心,“皇上才剛二十,春秋鼎盛,只要注意保養身體,說不準再維持十數年也不在話下。”
“如今嶽家敗落,朝中混亂,正是需要皇上主持大局之時,倘若皇上此時出事,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馮粲滿頭是汗,不知該怎麽勸服眼前人,幾乎語無倫次。
剩下的話他沒敢說,皇上沒有子嗣,其余宗室子弟除了虞齊瑞已經成年,更是沒有一個能擔當大任的。
無論從哪方面考慮,皇上都絕不能有任何差池。
“不必再說了,”虞澤兮神色平淡,聲音卻不容置喙,“……就按你之前提議的,用另一種方法替朕醫治吧。”
經歷過之前賀壽圖及燕喜圖的繪製,蕭偌對於繪製宮廷畫的章程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
其中比較麻煩的,便是選定畫稿內容及作畫背景。
按照與吳譽商議的,大婚典禮全圖至少需要六到八幅,包括從婚前禮到婚後禮的全過程。
納彩、大征、冊立、奉迎……如此繁雜,也難怪吳譽會抓他過來救場了。
“婚前禮的部分全由下官和杜大人繪製,”吳譽討好道,“公子主要負責婚成禮的部分就好了,至於婚後禮,因為內容比較少,只需有一幅畫便足夠了,可以交給底下畫師去忙碌。”
蕭偌埋頭算了算。
婚成禮的話,至少也需要奉迎、合巹、祭神三幅大畫,相當於是把其中最要緊的內容都交給他來畫了。
吳譽滿臉堆笑,也明白自己做得有些過分,連忙拱手作揖。
“麻煩公子,有勞公子,杜大人已經開始尋新的畫師入宮,下官保證,這絕對是最後一次了!”
蕭偌斜眼瞧他,一副根本不信對方鬼話的模樣。
“行了,我既然已經答應便不會反悔,只是我過去從未畫過婚儀相關的圖稿,你能不能替我將往年帝後大婚用過的儀仗和鳳輦樣式都找出來,我需要參考一下。”
“還有婚服樣式,如果有實物可以看就更好了。”
“這個沒有問題,”吳譽忙不迭點頭道,“下官先前問過董公公,您和皇上的大婚禮服已經趕製出來了,就放在紫宸宮東配殿內,您過去便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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