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恢復安靜,蕭偌沒有人打擾,繼續全神貫注盯著手中的玉牌。
忙碌了許久,卻依舊覺得哪裡不對,剛好瞧見鈴冬端著宵夜進來,便征求意見道。
“……你說皇上會喜歡哪種圖紋,花草紋,還是瑞獸紋。”
鈴冬將點心遞到他手邊,撓了撓頭道。
“要刻什麽圖案啊,可奴婢記得皇上很少佩戴飾品,就連手上的扳指也是最簡單的白玉扳指,上面什麽紋路都沒有。”
鈴冬也是聽宮裡人說起的,扳指除了作為裝飾之外,本身還有疏通肺經,緩解疲勞的功效。
若不是為了這個,估計皇上連玉扳指也不會佩戴。
蕭偌也覺得為難,視線在屋內環顧一圈,忽然落在竹籃裡熟睡的幼狼身上。
鈴冬注意到他的視線,眼睛一亮道。
“這個好,公子不如刻隻荒原狼在玉牌上吧,皇上最喜歡荒原狼,不僅常年帶著一隻,西苑百獸園更是養了幾十隻呢。”
蕭偌點點頭,也感覺這個主意不錯。
被從竹籃搬到書案的狼崽兒整隻狼都是懵的,伸了伸前爪,綠色的眸子裡滿是不解。
蕭偌摸了摸幼狼的腦袋:“乖,好好呆著,我要把你畫在玉牌上,送給你主人做生辰禮物。”
或許是聽懂了他的話,狼崽兒不再亂動,腦袋搭在爪子上,乖巧趴在原地。
蕭偌笑了下,未再浪費時間,又取出之前沒有用完的五色粉,先在玉石上雕出淺淺的紋路,再將混好的顏料仔細填進刻痕之中。
臨近三更,夜色越發濃重,兩名太監提著燈籠走在石磚之上,跟在後面的人卻忽然停住腳步,望見從玉階殿裡透出的光亮。
“皇上?”董公公輕聲喚道。
虞澤兮擺了擺手,示意幾人先等在外頭,自己則轉身邁進景豐宮內。
已經傍晚了還不熄燈睡覺,虞澤兮也很好奇這人究竟在忙碌些什麽。
董敘還想再開口,忽然眼前一花,就見一個雪白的身影也跟著躥了出去,隻得將話都吞進肚裡,安靜守在門外。
屋內燭火明亮,在窗上映出單薄的陰影,隱隱能分辨有人正坐在書案後面,發絲烏黑,散亂著披在肩上。
分明什麽也看不清,虞澤兮卻偏偏看得入神。
不知站了多久,身邊的白狼忽然躁動地甩了甩尾巴,仰起腦袋,仿佛在無聲地詢問什麽。
“想要進去?”虞澤兮問。
白狼抖了下耳朵,目光轉向面前的菱花檻窗。
虞澤兮望過去,才發現書案邊上趴著一團小小的身影,頓時笑了。
“走吧,帶你去瞧瞧狼崽兒。”
白狼桑塔知道屋裡的青年害怕自己,平日輕易不敢靠近玉階殿,只有和主人一起時才能偶爾見見自己的幼崽。
如今主人終於點頭,白狼壓不住興奮,直接朝槅扇門衝去。
屋內蕭偌剛好將最後一筆落下。
在玉石上作畫其實遠比直接雕刻玉石來得容易,第一步在表面刻出淺淺的線稿,第二將不同顏色的顏料混合填充入線稿之中。
最後便是用特殊的大漆將刻痕填滿,避免其中的顏料脫落變色。
蕭偌晃了晃手腕,剛要起身將畫好的玉牌拿去風乾,突然一道白影衝進房內,風也似的朝自己的方向撲來。
是狼!
蕭偌驚了一跳,轉身便想逃跑,慌不擇路撞翻了座椅,險險被人一把攬住。
再回頭,才發現那白狼並非是朝自己撲來,而是跳到書案上面,將打著哈欠的狼崽兒叼在嘴裡,一路跑進了臥房。
“別怕,”將他攬住的人安撫道,“桑塔幾日沒有見到狼崽兒了,朕見你房裡還亮著,便帶它過來看看。”
“……嗯。”蕭偌狠狠松了口氣,感覺膝蓋都是軟的。
“為何這麽晚了還沒睡?”像是為了幫他轉開注意,虞澤兮岔開話題道。
蕭偌果然回過神來,匆忙將玉牌藏進袖子裡:“沒,就是睡不著,所以起來畫點東西。”
虞澤兮其實早看清了他的動作,卻假裝沒有瞧見,語氣好奇道:“哦,畫的什麽?”
“不是,”後腰還被對方攬著,蕭偌臉上的溫度不斷攀升,磕磕絆絆道,“沒畫什麽,而且都已經畫壞了,皇上還是不要看了。”
“那個皇上,您能先將臣放開嗎?”
雖然覺得逗弄眼前人有趣,但下月便要大婚了,虞澤兮此刻倒也不十分心急,正準備將人放開,門外卻忽然傳來鈴冬的嗓音。
“公子,蓮子羹已經做好了,奴婢方才似乎聽見有腳步聲,是有誰過來了嗎?”
蕭偌渾身一僵,莫名有些心虛,連忙打斷道:“沒有,我眼下不想喝蓮子羹了,你先拿回去吧……對了,我想吃麵,你到膳房幫我煮碗雞蛋面吧。”
“嗯?”鈴冬莫名其妙。
雞蛋面需要用雞蛋和面,十分麻煩,本身又難以消化,這麽晚了要吃雞蛋面?
感受著按在自己腰上的熱度,蕭偌異常堅持:“快去,我吃完了就睡了。”
“行吧,”鈴冬無奈點頭,“歡迎加入一五二兒七五二八一叩叩裙那等會兒您少吃一點,免得明天起來難受。”
聽著門外的腳步聲逐漸走遠,蕭偌終於放松下來,卻聽見身邊人戲謔道。
“怎麽如此緊張,是怕那小丫鬟發現朕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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