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環抱了蕭偌一下,動作十分用力,仿佛要將他整個嵌進身體裡面。
反倒是蕭偌被抱得有些臉紅,吹了好久的冷風才總算平複下來。
在石桌邊坐了小半個時辰,蕭偌終於打起精神,抬手拍了拍臉頰。
他已經想通了,皇上的病情已經是既定的事實,與其愁眉苦臉的煩惱,不如去找找有什麽他能辦到的事。
因為不敢靠近寧春宮,鈴冬只能遠遠站在坤儀宮外,探出身子,做賊似的一直盯著來往的宮人。
半晌,鈴冬終於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連忙撲了過去。
“公子!”
“怎麽還沒回去?”蕭偌被她嚇了一跳,下意識頓住腳步。
“奴婢實在擔心公子,”鈴冬來回打量他的模樣,臉上滿是緊張,“剛剛瞧見皇上進到宮門裡,公子沒受傷吧?”
“沒有,”蕭偌無奈,不過還是為那人辯解了一句,“皇上雖然嚴厲,但何時真的傷過我了。”
對哦,鈴冬恍然。
皇上雖然冷冰冰的瞧著嚇人,但自打入宮以來,除了偶爾禁足公子之外,的確不曾傷過自家公子分毫。
“往後這樣的話可不能亂說了,免得……馮禦醫!”瞥見一旁路上有人走來,蕭偌連忙轉過身去,笑容和善道。
“馮大人也出來了,方才牢裡情形混亂,我還沒來得及問過馮大人,皇上如今的病情究竟如何了?”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
蕭偌原本還猶豫著該到哪裡去尋馮禦醫,沒想到剛出宮門便碰見了。
運氣當真不錯。
馮粲停下腳步,扶著額忍不住頭痛。
剛剛皇上被董公公喚走,他還想著等下回去時一定要避開蕭偌,誰知道分明繞了遠路,卻還是被對方逮住了。
不過再假裝沒看見顯然是不能了,馮粲隻得苦著臉,恭敬拱了拱手。
“蕭公子,下官只是聽差辦事,許多事情都無法明說,您若是有不清楚的,還是親自去問過皇上吧。”
意思是放了他吧,他是真的什麽都不能說。
蕭偌轉了轉眼眸,笑容越發溫和:“馮大人言重了,皇上今日肯帶我去寧春宮,想必是要將所有內情都告知我了,馮大人即便說了什麽,估計皇上也不會怪罪。”
馮粲表情更苦了,仿佛吞了十斤黃連。
“是,皇上看重蕭公子,故而才會對公子毫無隱瞞,只是既是如此的話,公子更應當親自去問皇上了,又何必來為難下官。”
蕭偌鬱悶,皇上若真能對他毫無隱瞞,他也不用費力來套馮禦醫的話了。
好在宮裡待久了,蕭偌也大致摸清了這裡人趨利避害的本性,索性換了個話題道。
“也罷,既然馮大人無法告知我皇上的具體病症,那日常相處時,該如何避免皇上病情加重,馮大人總該可以告訴我吧?”
“這……”馮粲依舊猶豫。
蕭偌抓住時機,義正辭嚴道:“這也是為了皇上龍體考慮,我經常在皇上身邊伴駕,總要知曉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
“不然倘若出了問題,害得皇上病情嚴重,可就不只是我的罪過了。”
馮粲深吸口氣,對方說得在理,若真出了岔子,的確有些難辦。
“其實也沒什麽複雜的,皇上自製力驚人,只要不起殺意,不見血腥,一般都不會出問題。”
“至於蕭公子的話……平日盡量讓皇上維持心緒平穩,不要與人動怒,其余便沒有什麽了。”
蕭偌低頭思索。
心緒平穩,皇上性情冷淡,大部分時候心緒都還算平穩,況且宮裡有禁衛看守,血腥一般也不容易見到。
那麽余下的,便只剩不要與人動怒了。
“行,”蕭偌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明白了,“馮大人放心,我知道該如何做了。
馮粲神色愁苦,一臉擔憂,很想問對方真的知道了嗎。
紫宸宮,禦書房內。
蕭偌趕到書房門外時,已經是下午申時左右。
其實明日再來也是一樣,然而剛經歷過寧春宮的事,蕭偌總覺得心裡惴惴,非要親眼看到那人才能安心。
整個禦書房內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在低頭忙碌。
離宮多日,虞澤兮積攢了許多政務沒有處理,眼前書案幾乎已經被奏折堆滿,余光瞥見蕭偌,頓時無奈歎息。
“朕不是讓你回去休息,怎麽又過來了?”
舟車勞頓了一路,回宮後又在地牢裡受了驚嚇,現如今居然還能跑到禦書房來。
虞澤兮簡直困惑,這人究竟哪裡來的如此多精力。
“沒,臣已經休息過了。”蕭偌行了禮起身,理由充分道,“而且之前太后要臣給皇上作畫像,臣還差幾幅沒有完成,若再拖延下去,怕是要被太后責罰了。”
不等對方拒絕,蕭偌搶先補充道:“皇上放心,臣只要在一旁安靜作畫便好,絕對不會打擾到皇上處理公務。”
蕭偌舉起手中的畫匣,努力證明自己的確是過來畫畫的沒錯。
青釉熏爐裡線香靜靜點燃,西側裡間內,兩名埋頭書寫的侍講學士全都慢了下來,雖然視線不敢轉過來,卻都跟著豎起了耳朵。
虞澤兮按了按眉心,不想讓其余人看熱鬧,只能指了指房間的角落。
“去那邊,不許出聲,若是作畫累了就早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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