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偌一愣,半晌才點了點頭。
因為宿醉,蕭偌腦袋還迷糊著,剛邁進次間內,還未來得及給太后行禮,就見一隻茶盞直接砸在自己腳邊。
嶽太后面容灰暗,唇上幾乎沒有太多血色,一雙眼眸空洞無神,仿佛病入膏肓。
“你還有臉過來!是你挑唆皇上與哀家作對的是不是,是你讓皇上不來給哀家請安的是不是。”
“哀家是他的母后,是哀家從小將他帶大,也是哀家扶持他登上皇位,才不過兩年,他就想要將哀家拋到一邊了?”
“做夢!他這是不孝,讓他馬上過來見哀家!”
蕭偌被吵得耳朵疼,忍不住按了按額角。
特別想說,教唆皇上與太后作對,首先他沒有這個能力,其次,皇上與太后不和已久,和他有什麽乾系。
還有扶持上皇位就更是荒謬了,皇上是先帝唯一的子嗣,登上皇位是板上釘釘的事。
若非如此的話,以皇上的異族血統,朝中大臣如何肯輕易松口。
耳邊的叫罵越來越響。
也不知太后是受了什麽刺激,蕭偌忍著頭痛,隻好將注意力都集中在牆上的四扇掛屏上。
紫檀框黃漆地,內裡是松樹石橋,孩童嬉戲的浮雕紋樣。
心頭微動,蕭偌忽然開口道:“說來,方才在殿外瞧見個容貌被燒傷的老嬤嬤,念了好些稀奇古怪的話,那人也是太后宮裡的人嗎?”
太后一僵,叫罵聲猛然頓住,神情間藏著不易察覺的驚恐。
“你說什麽,什麽嬤嬤,那人根本不是哀家宮裡的人。”
“是嗎,”蕭偌狀似不解,“可是鄒公公說……”
“彤月!”太后叫來身邊的大宮女,“哀家乏了,將蕭公子送回去吧。”
從康仁宮出來,蕭偌回頭望了眼宮門,倒是驗證了自己先前的一個猜測,就是鄒文余,似乎並非是由太后直接派來的人。
然而話又說回來。
無論是太后派來的,還是背後嶽家派來的,這二者從立場上都似乎並沒有什麽分別。
距離下午還有段時間。
蕭偌回到玉階殿內,叫來明棋,讓他去查宮裡曾經在玉妃身邊伺候過的宮人。
未必是一直待在她身邊的,只要是曾經與她接觸過的人就行。
“公子,”明棋努力壓低嗓音,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您當真要小的去查探玉妃的事嗎?”
“放心,”蕭偌知道他心底的擔憂,微笑安撫道,“皇上那邊已經默許了,你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去問過董公公。”
“好吧。”明棋點頭,一張圓臉皺得更厲害了。
將事情安排下去,宿醉帶來的頭痛總算緩解了少許,蕭偌用過午膳,正打算去紫宸宮瞧瞧,忽然瞥見過來傳話的董敘。
“你說皇上讓我在房裡休息,不必再去禦書房了?”蕭偌驚訝。
董敘欲言又止,神情古怪,不過還是照實答道:“對,最近朝中出了些變故,皇上政務繁忙,公子還是晚些再過來吧。”
目送董敘離開,蕭偌滿心疑惑。
最近朝中不是好好的嗎。
所以昨晚到底怎麽了。
他不會當真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吧?
回憶裡一片空白,蕭偌只能暫時將疑問拋開,準備先四處轉轉,等到皇上忙完之後再到禦書房去。
剛行到景豐宮附近,就看到熟悉的身影迎面走來,蕭偌眉心緊鎖,心裡一陣膩煩。
“鄒公公,”蕭偌語氣冷淡,抱著畫匣停下腳步,“我與你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還請公公不要再繼續夾纏。”
鄒文余混不在意,被火燒傷的面孔顯得格外詭異:“是嗎,可咱家還沒有說完,既然蕭公子想要查探有關玉妃娘娘的事,為何不直接來問咱家?”
為何不問,自然是因為不信。
雖然皇上說了要查明真相,但蕭偌也沒打算被這老太監一直牽著鼻子走。
蕭偌懶得與鄒文余多說,環顧四周,果然在不遠處看到三名帶刀侍衛。
這裡畢竟不是康仁宮,早注意著蕭偌動向的侍衛接收到目光,匆忙對視一眼,快步朝這邊走來。
“蕭公子可是不信任咱家。”鄒文余眯著眼,湊近了一步,笑容裡滿是惡意。
“不信任也沒關系,咱家不妨直接告訴您,有傳聞說玉妃其實不是抑鬱而終,而是中毒身亡的。”
“蕭公子!”領頭侍衛直接跑了過來,伸手按住佩刀。
蕭偌抬了抬下巴,指著對面的鄒文余。
“這人對皇上不敬,拖出去杖刑二十,看他還敢不敢胡言亂語。”
鄒公公倏地瞪大雙眼,仿佛不敢相信。
“是。”領頭侍衛毫不猶豫,乾脆頷首應聲。
第46章
晌午陽光正好,天氣難得暖和了少許,禦書房內卻無人敢做聲,就連來往宮人也自覺放輕了腳步。
周圍安靜得幾乎有些詭異。
虞澤兮慢慢翻動手中的奏折,偶爾用朱筆在上面批注幾句,之後將看完的折子丟到一旁。
董敘走進屋內,遲疑片刻,小心翼翼開口道。
“已經告知蕭公子今日不用過來了,蕭公子有些不解,不過並未多問。”
“嗯。”虞澤兮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皇上,”董公公又湊近了些,忍不住幫忙說情道,“其實也不完全是蕭公子的過錯……昨晚上的酒確實太烈了些,蕭公子會喝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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