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塵子道長天文地理無所不曉,許多學生都願意轉去與道長學的。學堂成立三年來,這裡的海岸水位,天象,星象,洋流潮漲潮退的時間,都是虛塵子道長帶著玄微女冠,以及諸位學生記錄下來,對出海幫助極大的。”
方子靜忽然笑了一聲,謝翊也不以為怪,轉臉笑道:“武英公如何發笑?”
方子靜道:“我看老道長教的學生,能卜吉凶、能看家宅風水,能堪輿點穴,看來畢業後混口飯吃是定然不愁的。”
一時眾臣子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虛塵子歷來臉皮厚度驚人,也並不以為意,隻笑道:“有大人這一番褒揚,老道今後收學生定然更容易了。”
謝翊笑問:“既有老道士把關,且問這萬邦大學堂這選址如何?”
虛塵子一伸手,道袍袖子風中飛揚,他胡須震動,雙眸灼灼:“稟陛下,請看這山梁海崖如潛龍,潛龍得水,水到官便至,神童狀元出;再看這水深山壯,山若寶印,印綬居水口,金堂玉馬極人臣。陛下!此處為風水寶地,修建學堂,定出忠臣良將,來日都為國之棟梁,中流砥柱之臣,為陛下效命!”
謝翊微微一笑,看了眼許蓴,知道這是他安排好這拍龍屁的老道士來哄自己開心呢,笑道:“願借道長吉言。”
張文貞笑道:“陛下英明,自然是天下英才來投效。”
謝翊問張文貞:“這船政學館共有多少學生?學什麽功課的?”
張文貞連忙上前指點著各處向謝翊稟報:“船政學館課程分堂課、船課,堂課有海道天文、升桅帆纜、駕船泅水、槍炮操演、水電魚雷、測量繪圖、製船造船等學科,另又有教導《春秋左傳》《戰國策》《孫子兵法》《六韜》等兵法。船課每年由津海衛水師營提督率學生乘船出海實習,途中對學生進行考核,記操行分。”
“船政學館的學生最多,有一千多人,大多為當地軍戶、水師烈士子弟、漁民之子,他們來學船政,一則為找口飯吃,減輕家裡負擔,二則學點技能謀一條出路。”
謝翊饒有興致問:“減輕家裡負擔何解?”
張文貞道:“三年學堂,住宿免費、紙張課本免費、夥食費按月繳納,若確實困難,粗糧玉米面饃饃和海帶蛋花湯、青菜蘿卜湯、醃菜都是免費的。春秋各發一套校袍,若實在困難的,可申請去藝圃工讀,每個月領工錢。若是月考學業優異,可蠲免學費,也可擔任助教、督學,兼職取酬。”
謝翊問道:“大善也。藝圃是何地?”
張文貞指向船塢旁邊道:“設在船塢旁,為學堂所辦的工坊,面向津海製船廠、機器廠、織布廠、藥廠、粉彩瓷窯、珠玉坊等工廠工坊,承接一些日常的繪圖、製零件、撿藥等瑣碎工件,按件計費。”
謝翊又問:“則如何管束學生?”
張文貞道:“立了校規於大門照壁上,學生進入學堂,便有督導口誦講解教讀學堂紀律,一條條需熟記背誦。每違反輕則抄書、罰站、檢討,重則記過、開除。課堂都有督學,一旦有違反課紀的,立刻逐出課堂,扣操行分,操行分扣到一定程度,又有相應的記過處分。”
謝翊微微點頭,又問:“其余學館分別為何?”
張文貞指著學館建築,一一指點:“山下那裡開辟了耕田的,那邊是農學館,教授四時播種、莊稼習性、桑麻/果樹等種植之法,除蟲施肥等術。此館學生多為本地良民子弟,家中務農,約有學生一百多人,館長為太學的農學博士,及津海本地有學識的秀才、鄉紳兼職。”
謝翊點頭嘉許:“天下百姓以農為本,農學館極重要。”
張文貞又指點:“西南側為算學館,商科亦設在其中,主要教授精算、幾何、測量等學科。學生不少為商戶子弟、本地吏戶子弟,也有不少女學生,算學上有天賦,便也就讀。這裡學生甚多,有五百余人,先生也好請。而且這一門的學費是最貴的,富商們仍然趨之若鶩,計劃今年還要增收學生。”
謝翊道:“善,算學大有用途,學費不可太高,以免將有計算天賦之子弟攔在學堂外。”
張文貞忙道:“入學都有考試,前三者免第一年學費,之後每年末考試,都有獎學金,有天賦的學生不會被攔在外。”
謝翊頷首嘉許。
張文貞又繼續介紹:“山腳下為機器館,此處主要為學習西洋機器、軍械等造法,學生多為匠戶出身,先生主要請的西洋的先生和一些船廠的老師傅,開設有修造、汽機、力學、水火學、輪機理法、推算繪圖、格致化學等課程。”
謝翊問道:“這學起來如何?可有難度?”
張文貞道:“雖有些難,因著有些課文都是翻譯過來的,但有些學生天生擅於這實操上,雖則問他理論不通,但造起機器來卻極靈巧聰慧,因此倒是頗出一些奇才。”
謝翊含笑:“此為擅實務,所謂知其然也,但致知在格物,唯有通曉其物理,方能知其所以然,還當多訓練一些能通曉其理論的,我朝才能造出自己的堅船利炮。”
張文貞忙應道:“臣遵旨。”
謝翊又指著桃花林處問:“那裡又是何館呢?”
張文貞道:“那邊山腰桃花林處是同文館,主要教授洋文,通曉洋務洋俗,學生多為商戶人家、紳士人家子弟,女學生為主,同文館五十名學生,便有三十二名為女學生,多有官宦人家的閨秀。也有些世家大族送了使女、小廝來學的。此處先生為閩州、粵州商行的通譯,以及在津海衛四夷館裡住著的一些外洋藩國的使臣偶爾來兼職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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