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蓴尷尬笑了下:“知道了,謝謝武英公指教。”
雷鳴道:“別提了現在誰不想都往東邊水師走, 都說帶兵船富庶,邊軍確實苦, 虧賀蘭將軍能在那裡守得住。”
許蓴喃喃道:“咱們再多想點法子。”九哥的百萬雄兵呢, 還得先從國富民強開始啊。戶部那邊的丁漕鹽關等等, 還得盤一盤……通盤考慮才好。
方子靜卻獨獨拈了那本告病請辭的折子出來看, 看許蓴批的是:“養兵千日, 用在今朝,臨陣退縮,談何赤心報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雷鳴等人都看過來:“武英公因何發笑?”
方子靜道:“蘇仲元那告病請辭的帖子,許蓴批得陰陽怪氣的哈哈哈。”
雷鳴拿了那張紙過來看了眼也笑:“批得好,老子一看也惱火。他蘇巡檢在那裡吃香的喝辣的年年還倒賣肉桂花椒的時候,怎沒說要回家奉養高堂?呵!”
許蓴道:“原來雷大人也知道他裝病?那怎麽還同意他請辭?”
雷鳴道:“這事本也容易辦,朝廷派重兵過去,那邊也就不敢輕舉妄動了,只能乖乖地聽朝廷的諭令,該立哪個就立哪個。托你的福,咱們如今火炮炸彈多,自從各地火器營都起來後,你那混編營的戰法也推廣開來了,現在都知道官兵厲害,各地匪徒□□全都收斂了,真太平了不少。”
“因此他要跑就跑唄,他如今這麽一跑,軍功沒他的份,今後朝廷也絕不會再起用他了,自己把前程作沒了,我一直這個態度,不願戰不能戰的武官,趕緊滾,少在那裡佔位置白吃俸祿。”
許蓴欣然道:“雷大人痛快。”
雷鳴道:“關鍵是不知上意如何,桂州的事不好再拖下去了,看起來那土司撐不了多久了。”他看向武英公:“武英公怎麽說?”
方子靜慢悠悠將折子放回去:“看皇上意思罷。”
許蓴卻雙目炯炯看著他:“我覺得武英公定然心中也有謀斷的,不如教教下官。”
方子靜看了他一眼,涼涼笑了下:“歷代朝廷都是尊重現任土司的意見,現任土司俸東星既然請封了,朝廷準了又何妨?”
“若是真有問題,那也是那瓦氏守不住……當然,如今咱們海路開了,閩浙粵哪一處調派重兵過去,也不難,因此只看陛下意思了。”
工部尚書杜正卿卻道:“此事要謹慎,那俸氏家族繁盛,未必願意奉女土司,他們打起來,那就亂了,苦了百姓。”
方子靜笑而不語。
雷鳴道:“都說了咱們派兵過去,打個屁啊,他們那些土兵,打得過朝廷嗎?”
戶部尚書羅恆睿道:“難道能一直派重兵在那邊?哪裡終究都是要委派土司的。”
許蓴卻忽然道:“我之前有聽說,各地土司多為夷霸,縱恣不法,世代據地為王,蓄養農奴,霸佔土地、礦藏等資源,又把守著驛路關口收取商稅,多有陋俗,百姓也苦不堪言,何不改設職官,與各州縣一般統治。藩王都撤了,土司為何不能撤?”
一時幾位軍機大臣全都轉頭看他,有的人又看了武英公,畢竟武英公可正是那“撤了藩的藩王”,卻見方子靜面不改色,笑吟吟道:“部族太多,民風彪悍,你不知道那邊山多,隔一條村一條河,土語便已不同,朝廷治理起來太麻煩了。派遣流官不易,現成土司治理比較輕松。且那些地方土地貧瘠,交通不便,打下來了也難治。”
許蓴看著他又十分誠懇發問:“粵州也山多,為何不設土司?”
方子靜輕輕咳嗽兩聲:“有土官知縣的,只是比較少比較小。”
許蓴蹙著眉深思起來,歐陽慎呵呵一笑:“年輕人真是有朝氣有銳氣,不過這樣的話還是慎言,西南西北一代都是土司世襲,臨海侯為重臣,又是陛下心腹,若是說出此話,外邊以訛傳訛,隻以為朝廷果有改土歸流之意,只怕興起刀兵,那就不太好了。”
許蓴隻好道:“我失言了。”心裡卻不由想到,當初撤藩,不比現在難,九哥不是做成了?總能慢慢圖謀,興許也有不興戰火刀兵的法子呢……他一抬眼,卻看到方子靜也看著他仿佛深思著,看到他抬眼看他,竟也微微一笑,意味深長說了句:“如今朝廷有火炮等重器在,反倒能威懾夷狄,興許太平日子要來了。”
軍機大臣們閑話了一回,眼見著司禮監那邊送出了幾件折子出來,卻比昨日少了許多,隻幾樣重要的事情軍機處議處。
眾人也就都議了下,許蓴幾乎不說話,只聽著各位重臣們發言。然後發現緘恪郡王也不太說話,這裡他最貴,卻偏偏一言不發,幾乎只是個擺設一般,心中不由十分佩服這養氣的功夫。
然而方子靜忽然又笑了聲:“還真被臨海侯給說中了,瓦氏給朝廷派了使臣呈了書信,若朝廷封她為女土司,大局定後,她願從此效忠朝廷,放棄土司世襲,轉為朝廷職官,願為第一任桂州巡撫,並由朝廷委任其他流官,三年一換,與其他州縣同治。”
他拿了那封信出來:“這是鴻臚寺遞交上來的使臣的書信,大家可看看。”
眾位軍機大臣全都默然,拿了書信來轉了一回,歐陽慎忽然道:“陛下聖明啊,之前陛下留中不發,我心中尚且有疑問。原來這一拖,這瓦氏就急了,若真能如此,那實是好事!”
杜正卿有些猶豫:“女巡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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