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翊微微一笑,袖中剛剛收好的那一本,等晚上再細細鑒賞,此刻拿出來他怕是要害羞,一會兒還要見人。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只要在許蓴起居看書的地方,總是必然能找到些畫不正經東西的冊子,只要留心,總能找到,且這越畫越細膩了,倒也不能責怪他不務正業,畢竟正事也有在好好乾,這點小小的風流愛好,也就隨他去了。
許蓴卻全然不知謝翊坦然給他甜頭,其實是又已沒收了他一本畫冊,隻輕輕柔柔含吮廝磨了好一會兒,這才雙眸含水意猶未盡地道:“陛下,該起駕回鑾了吧……”
一想到外邊還有那麽多大臣,他就不敢用力,實在太不盡興了。
謝翊看了眼窗外夕陽漫天,知道他心裡想的什麽,將他手腕握在手裡慢慢摸了摸,感覺到他手掌滿把的繭,滿心憐愛,也願意縱著他,便起身道:“起駕吧,教他們將鑾駕放下邊,讓定海坐進去,過一會兒定海便下船再回來便好了。”
許蓴立刻滿眼笑意,起身道:“那我先下去送鑾駕上船。九哥在這裡等我,我讓他們給您準備熱水。”
謝翊看他那猴急樣,隻腹內忍著笑:“行。”
漫天絢爛晚霞映照著海面,水光瀲灩,亮光猶如碎金箔灑滿了水天間。水師營們恭送了皇上聖駕回鑾,隨扈大臣們也都分別上了“萬歲”、“千秋”號返航,許蓴送走了聖駕,看著外國使臣、洋人也先後搭了船艦離開,白珊島已完全被暮色籠罩。
沙灘上熊熊篝火燃燒起來,烈烈火光裡只剩下了水師營的官兵,他們徹底熱情歡呼起來,除了還在值守的官兵們,所有人尤其是今日參加演習的官兵都特許賜了美酒和肉、水果,盡情一歡。
許蓴平日頗受官兵擁護,此刻更是被人端著酒杯包圍了,他勉強飲了三杯,便揮舞著手驅趕走了熱情的水師官兵們,微微酡紅著臉在春溪等人的護衛中回到了萬象樓,在樓下還是不太放心,召了盛長天來:“方統領他們定不敢飲酒的,你命人給他們送些吃的,還有住宿都安排好。”
盛長天道:“放心,知道的,基地如今是外緊內松。只是,你還是勸勸陛下吧,如何非要留在這裡。”他有些埋怨地看了眼許蓴。
許蓴嘻嘻笑著,隻又上了樓去,看到蘇槐等人還在外邊,看到他笑了:“陛下在裡頭洗了換下了大衣裳了,就等著侯爺呢。”
許蓴也道:“蘇公公,我讓長天表哥給您留了嫩嫩的小羊羔鍋子,您勞累了一天趕緊歇歇。”
蘇公公道:“我這算什麽累呢,侯爺才累呢,又是接駕又是介紹,還組織大閱,可真不容易了。”他挑了個大拇指,許蓴油然而生一股自豪之情,謙虛了幾句忙忙地竄進去了。
進去後看謝翊果然已脫了龍袍,隻穿著便服,頭髮也洗過了松松披著,他連忙笑著過去道:“九哥今晚沒吃什麽,走我讓人準備了烤肉,我們去上邊露台吃烤肉去。”
謝翊含笑道:“好。”
兩人果然出來上了露台,下邊軍士們仍然熱鬧之極,熊熊火光中,影子搖曳,歡聲笑語隨著海風遙遙傳上來,歌聲荒腔走板,還有人齊聲敲著佩劍伴奏,充滿了對勝利的歡暢喜悅。
而天上星星點點,星月懸在清天上,影子浸在海水中,海天之間通明之極。
空明夜色浸潤著整座島嶼和無邊的海面,他們處於天上極清靜及地下極熱鬧之間,又另有一番溫情脈脈。
露台上設著明爐烤架,炭盆上偏還鋪著一大塊光滑的石板,石板上刷了一層油,透著下邊的石頭天然的紋路來,謝翊看著有意思:“這是什麽?”
許蓴道:“這是我在南洋學來的石板烤肉,當時看了就一直惦記著以後有機會一定和九哥吃一次。”
他順手從一旁拿了酒瓶,往石塊上灑了上去,“嗤”一聲,隨著白煙升騰,酒香雜著油香撲鼻而來,許蓴拿了長筷子,揀了一片沃在冰盤裡切得薄薄的羊肉攤到石板上,一會兒便燙成了褐色,兩面一烤,撒上香料,再放進精心醬汁中一蘸,香味便銷魂得很,他連忙送到謝翊嘴邊。
謝翊含笑吃了,卻也自撿了幾塊薄魚膾和大蝦放上去,看魚膾燙成乳白色,蝦也慢慢變紅,確實別有一番風味,便問道:“這石板燒,石板想來也有講究吧?”
許蓴道:“火山石,當然也是別人說的,我只聽說普通的石頭容易燒開,所以得選火山旁邊的石板。”他嫻熟地將蔬菜、菌菇等等放上去燙著,一邊笑道:“這個火不會太猛,烤出來的汁水都還在,又比水煮的好吃。”
他才說了幾句,看謝翊倒了兩杯蘇合香蜜酒,遞了一杯在他手裡,他接過來十分意外:“九哥怎麽今兒喝酒呢?”謝翊平日克己,極少喝酒的。
謝翊道:“這是為卿卿慶功,怎可無酒。卿卿為國為民,興辦學校,修建工廠,鞏固海權,建了千秋功業,朕當為卿卿賀一杯。”
他將酒杯舉起,雙眸在星光下熠熠含情。
許蓴耳根微微一熱,明明剛才還聽蘇槐誇著覺得十分自得,如今被九哥誇獎,他卻忽然面熱心跳,口拙得很,隻喃喃道:“隻做了一些微末之事,有許多人幫我。”
他看著謝翊專注凝視著他的眼睛,仿佛沉溺在溫柔的海中,低聲道:“尤其是九哥一直在幫我,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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