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蓴眉飛色舞:“正愁他們不動,他們一動,便要敗了。”京裡有九哥兜底,正可查探是誰指使呢!
青錢憂心忡忡,許蓴寬慰她:“放心吧,你家小公爺身正不怕影子斜,你隻想法子試出是誰就好……但能在帳簿裡頭放信的,也就那幾個人了,以青錢姐姐之能,定然能查出來的吧?”
青錢將信將疑,但看許蓴一副篤定的樣子,心也稍微寬了些,便起身回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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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察院。
李梅崖這些日子奉了詔令主持這阿芙蓉的禁種、禁販、禁運的法令製訂,謝翊指派了幾個翰林院的修編,及大理寺的賀知秋來協助他,正忙得不可開交,然則數日下來已有成稿,這日剛把擬製好的法令送入宮中,果然很快就接到了面聖的諭旨。
他這些日子時時得入宮面聖,參詳政事,朝廷上下人人側目,他雖然也春風得意,但不免心裡也犯了嘀咕,皇上極少這般張揚,於馭人之道上,多以平衡為主,總不會讓某個朝臣特別勢大。
他越發有些謹慎小心起來,這日得了口諭,乘了馬車要進宮之時,卻遇到了商戶攔路遞了帖子。
李梅崖打開那狀子看了,心下微微一愣,但仍是和氣讓他們留了住址,道若有什麽再去找他們核查,仍將那狀子塞入袖子內,進宮面聖去了。
他心下尋思著,覺得前些日子皇上好端端忽然讓他參靖國公很有問題,如今看到這對著靖國公世子來的狀子,他那點懸著的迷霧忽然仿佛被什麽光刺開了,皇上英明神武,該不會就等著這一紙狀紙,自投羅網吧?
畢竟,皇上可是曾經為了釣攝政王之死背後的裕王,把自己狠心一貶到了城門去守城門的啊!自己該不會,又被做了魚餌吧!
那許世子去津海衛市舶司,是替皇上辦什麽差了?竟然引來了商戶洶洶,聯名告狀,而且如此精準告到自己這裡,是因為自己剛剛參了靖國公的緣故吧?
他忽然想到了這突如其來的禁煙的法令,腦袋唰的一下通明:難道,是為了引出這個?
臨滄海,釣巨鼇。皇上運籌帷幄,果然是釣魚的高手!
作者有話說:
注:宋·趙德麟《侯鯖錄》卷六載:“李白開元中謁宰相,封一版,上題曰:“海上釣鼇客李白”。相問曰:“先生臨滄海,釣巨鼇,以何物為釣線?”白曰:“以風浪逸其情,乾坤縱其志;以虹霓為絲,明月為鉤。”又問:“何以為餌?”曰:“以天下無意氣丈夫為餌。”時相悚然。
第132章 銳氣
李梅崖拜見謝翊後, 謝翊果然指著白日他交的奏章,問了他幾個法令的問題,又指出了些需要完善的地方, 讓他回去修改。
李梅崖看謝翊神情尚好, 小心翼翼從袖中掏出那份狀紙:“臣今日見陛下進宮路上, 遇民眾攔車遞狀紙,其中為海商聯名狀告津海市舶司提舉許蓴勒逼商戶, 敲詐受賄。許世子一貫聖眷優渥。臣思慮再三,雖則職分所在,例應糾參奏劾, 不敢因靖國公門第鼎盛則瞻顧遷就。但許世子尚年少, 或恐其中有差, 還請陛下派人詳查, 是否妥當,伏乞皇上聖鑒訓示。”
謝翊一怔,轉頭看了下蘇槐, 蘇槐連忙小步跑下去接了狀子端上來呈皇帝。
謝翊拿來展開來,一目十行,目光落在最後聯名簽字蓋章和拇指印的地方, 數了數有十來個,有國內海商, 也有來自新羅、倭國、亶州、琴獅、香鳶等南洋、西洋的海商,冷笑了聲:“這些聯名的海商, 定然每一位船上的貨品單裡都有阿芙蓉。不去京兆府、不去大理寺, 如此精準找到你, 這是看中你參過靖國公了, 而且背後必然有裡應外合熟悉朝局之人指使。碩鼠果然按捺不住, 這是好事!”
李梅崖心中大定:“聖上英明。”自己果然猜中了聖意,果然是要禁煙,查走私!
謝翊沉思了一會兒:“你先穩住他們,讓他們分別錄口供,這方面賀知秋熟,讓他來問,就說靖國公府勢大,接他們到一處別院住下,然後想法子問出他們背後的人。”
“此事你不擅長,賀知秋主持,你配合他。蘇槐帶一支侍衛隊協助他們,替李梅崖找個宅院,看好了誰與他們接觸。另既有蠻夷商人,通知鴻臚寺派通譯協助賀知秋問話。”
蘇槐彎腰應了。李梅崖也跪拜領旨謝恩,下去了。
謝翊又看了眼那張狀紙,吩咐蘇槐到:“這是動了人家的利益了,看這喪心病狂的控詞,什麽收受賄賂、劣跡害民、勒逼商戶,敲詐錢財。要不是有朕護著,恐怕光看這聯合簽名,都要認為他新上任就挾權威逼勒索商戶,搜刮錢財,犯了眾怒。若他無依無靠,早就被人算計了吧。”
蘇槐笑了:“皇上唉,我看小公爺就是因為有您撐腰,這才敢這麽大膽冒進呢。誰敢一上任就宣稱一文不收一宴不與?誰敢大刀闊斧地壓著不讓大煙進關?誰敢有這底氣不怕動人的利益不怕人暗害?小公爺這鋒芒畢露的銳氣,一半兒是他年少氣盛勇氣過人,一半兒倒是您給縱的呢。”
謝翊唇角微微一彎:“朕信重的朝臣多了,但他們卻只看著自己一人一家一族的利益,能想到為國為民的,不多,這其中又有一多半都想著退路,所謂盛時想著衰,上台想著下,總為自己謀退路,那裡像他這般一腔孤勇向前衝的。”
蘇槐笑得眯起了眼睛:“小公爺這是急著立功,站到皇上旁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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