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蓴道:“都是長房的事, 莫多管閑事了。”
盛夫人卻找了許蓴說話:“你舅父和你表哥這幾日便要啟程回去了。我收拾了些禮單, 你送過去,都是給你外祖父,舅母等各房的禮, 你今日親自帶著盛安送過去。等你舅舅出發的時候,你也去送一下。”
許蓴應了,果然出來帶了盛安和小廝, 拉了車帶著一車的禮物往舅父宿的惠豐樓那邊去了。
路上的時候突然遇見了韓家二郎,他便下馬作揖, 韓家二郎卻面色難看,勉強還了禮。
許蓴心中有些詫異, 便問:“大姐夫, 大姐姐病可好些了?因著熱孝在身, 沒能探望。這幾日大伯母的身子也不太好, 今日白家都派人接回家去養病了, 不知道大姐姐可知道沒。”
韓二郎冷笑了聲,一股酒氣撲面而來:“差不多夠了,你們二房佔的便宜還不夠多嗎?還要來耀武揚威,呵呵。”
許蓴一怔,心內有些不快,自己祖母好歹也算韓二郎長輩,如今祖母去世,大姐姐也要守孝的,韓二郎如何還這麽迫不及待孝期飲酒?還如此張揚,也太不知禮了。
韓二郎卻是看他臉色帶了嫌惡,越發心裡不痛快,冷笑道:“你們二房得了便宜就別賣乖了,弄了個兒子到長房,欺負寡母孤女,如今長房內絕滅無人了,你們心裡可開心嘛。倒也不必如此,都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老太太這一條命換了你們這榮華富貴,也不知你們心裡能不能安呢,天道好還,報應不爽。”
許蓴臉色沉了下來,韓二郎卻拂袖而去,十分傲慢無禮。
許蓴站著一會兒,心道韓二郎這話說的有些蹊蹺,回去問問阿娘,到底和韓家結了什麽恩怨,若能化解便也罷了,若是不能化解,恐怕今後還得當心些。
許蓴想著便又翻身上馬去了惠豐樓,舅父卻是出去拜訪別家商戶去了,隻留了盛長天在,盛長天看許蓴帶了這許多東西來,道:“多謝姑母費心了,等我阿爹回來我再和阿爹說。”
許蓴道:“嗯,你們哪日出發,我送你們。噯,你難得回來,可惜我才出熱孝,不好帶你們出去耍,接下來你又要出海了吧,再見你不知哪日了。”
盛長天道:“無妨,你不是請方兄帶我們玩了嗎?這幾日子興兄帶我們把京城有名些的地方都逛過了,你這兄弟交得好,著實磊落大方,豪氣得很。”
許蓴一怔:“方兄?方子興大哥嗎?原來他與你們去耍了,我竟不知。”
盛長天愣了下回憶了下也笑了:“也對,那日我們是去賽馬場挑駿馬來著,他馴一匹野馬,十分帶勁。我們忍不住問馬場主賣不賣,馬場主卻說是被他訂下了今日是來收貨的。結果他卻上來問我們可是盛家兄弟,說和你是好朋友。”
許蓴笑道:“方大哥確實極好人的,見多識廣,又極可靠。”
盛長天道:“可不是嗎?他帶著我們挑了好幾匹馬,還教我們如何相馬,之後又請我們吃飯。又自告奮勇說你熱孝不便,他為東道主,要帶我們逛逛,這幾日京城上下都逛過了,連火銃火炮營,都走了關系私下帶我們去看了,謔!真是開眼界!一般人可看不到!”
許蓴心下感動,想著定是九哥的吩咐,特意替他招待兩位表兄,又有些好奇,方大哥人面這麽廣嗎?九哥和沈先生還都嫌棄方大哥說太死板規矩太多……我看方大哥這麽好客豪爽,人真好啊,得備一份禮給方大哥,擾了他這些日子。
他又和盛長天又說了些閑話,用過午飯,這才起身告辭出來。回國公府時,他悶在府裡好幾個月了,早就悶得不行,加上之前又被韓二郎擠兌了幾句,心下不快,索性便騎了馬沿著城門大道走一段散散心。
城門如今已修得差不多了,他騎著馬邊走邊看,卻是看到城門大道上開了好大店面的店鋪,寫著城門雜貨鋪。十分好奇,便走過去看了看,看到都是些日用雜貨,標價甚是便宜。
有絡繹不絕人客來買東西,卻手裡都拿著銅頭竹籌來換,他有些意外,問那小二道:“這是什麽,能換貨品的?”
小二笑道:“客人外地來的吧?這是我們官府專設的城門雜貨鋪,修城牆的勞役可按工時領取那些竹籌,然後再拿著竹籌可直接來這裡買雜貨,可比直接用錢買便宜了七成!”
許蓴心中咯噔一下,卻又想了下又笑自己,這事在閩州都有不少港口商行如此做,搬貨換竹籌再在商行直接換貨。天下聰明人多了,更何況在京師呢。
他看人越來越多,果然都是腳踏芒鞋身穿短打肩膀上墊著厚布,是做勞役的模樣,看來這生意頗好,城牆看著修得也差不多了。
他上了馬又騎馬走著,心道要不要找機會見九哥一面……倒也可當個笑話說給九哥聽。但如今正是守喪,才出了熱孝就就找九哥,九哥這般正氣,會不會覺得自己不守禮。想到在白溪別業那半個月的甜蜜綢繆,他不由又有些神馳意奪,面上發熱。
他一邊想著,一邊騎著馬卻到了京兆府衙大門附近,卻看到有衙役們手裡拿著長杖清道喝令回避,想來是有貴人要出行了,應該是京兆府尹吧?
他好奇下了馬站在路邊看熱鬧,卻看到京兆府衙門大門洞開,一行人從裡頭走了出來,都穿著窄袖玄色麒麟紋袍服,紗帽長靴,腰間帶刀,去從奴仆手裡牽了馬過來,隱隱列成兩隊,烏壓壓一群約有二三十匹馬,二三十個人,盡皆高大剽悍,龍行虎步,氣勢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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