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蓴一時也覺得這位沙鷗島主真是十分體貼人意了,四人到了拍賣場上的包間,卻十分貼心地給他們兩兄弟單獨設了包間,島主和季思農在隔壁房間,季思農道:“包間裡都讓人送了晚餐,本該設宴,但島主這邊正好有拍賣會,倒還是就在包間裡用餐自在些,改日再設宴款待,兩位兄弟有什麽看得上的隻管拍。”
許蓴和盛長天帶著一眾護衛小廝進了包間,一側拉著簾幕,拉開便能看到下邊拍賣的圓台,另外一側卻是樓台,出去可遠觀海岸景色,從窗子邊看出去,月亮已升了起來,繁花綠樹沐浴在銀色月光中,海風徐徐吹來,窗邊仍然是放著巨塊冰塊降溫,包廂內十分涼爽宜人。
許蓴長長籲了口氣將鞋蹬了歪到了軟塌上,盛長天笑了:“怎麽了?累了?要不睡一會兒,看到好的我叫你。”
許蓴搖頭道:“好蹊蹺,在那個沙鷗島主跟前,我覺得好有威脅的感覺,壓迫感很強,話都不敢多說,覺得他雖然笑眯眯的,但其實一定殺過人,看著人的感覺真的會覺得能看透你心裡怎麽想的一般。”
盛長天道:“嗯,我也覺得他定然也上過戰場,你看他雖然唇白面弱像個文弱書生,但仔細看他手掌都是繭,還有行路之時,雖然穿著廣衣木屐,仿佛文士,走路卻輕巧穩健,步履從容,腰身筆挺,這是行伍中人才有的,而且定然也是善騎射之人。你看他既然和季小將軍交好,說不定定也是廣源王那邊的人吧。口音也是南粵口音,廣源王本就是也是南越一帶人士,兩廣一衣帶水,口音相似的。”
許蓴也不以為意:“沒事橫豎我們拿了酬勞就好了,以後就兩清了。”一邊又從桌上果盤裡拿了一粒桂圓剝開,拿出晶瑩果肉放嘴裡:“三哥吃東西,這桂圓肉好多,也好甜。”
兩兄弟說話之時,季思農和沙鷗島主也在說話:“如何?先生覺得這盛家兄弟如何,果然能有辦法招攬嗎?我原本想著他們雖則富貴,在對面卻未必有顯達近身之路,若是能幫我,那他日封侯拜相,我也願意。”
沙鷗島主微微一笑,拿了把折扇慢慢搖著,清風徐來:“沒見之前,我以為你還有五分希望,見了之後,你一點希望都無了。”
季思農愕然:“先生怎麽說?”
沙鷗島主長長歎息:“盛家兄弟,已有主了,你必招攬不了。”
季思農道:“有主了?如何猜得出來的?”
沙鷗島主搖了搖頭,道:“那四少爺叫盛幼鱗是嗎?他後邊一直有個護衛,高大魁梧,一聲不吭,但目光一直緊緊盯著你我,一進屋內,整個人就一直處於緊張狀態,腰身緊繃,一隻手一直按在腰間。”
季思農道:“嗯?我也想盛家訓練的護衛確實訓練有素,這也是我見獵心喜,船上他們的船員,炮手、弓手等,也都是久經訓練。”
沙鷗島主笑道:“不,那不是民間野路子訓練的護衛,那是內衛。”
季思農震驚:“先生如何知道?”
沙鷗島主含笑:“我有我的辨認方法,總之你不必想了。這位四公子年少便有內衛在旁服侍,定然出身貴閥,你打聽一下便知道盛家其實只有三兄弟,但卻有位姑母嫁在京城高門,這四公子,想來是表弟。因此,不出數年,盛家必定會在朝廷進身,你爭不過那位天子的,那可是殺伐決斷,走一步看十步的主兒,你動了他的人,恐怕不必你弟弟算計,你自己先被收拾了。”
季思農有些頹然:“如此英才,也難怪,可惜。如今你也知道的,我二弟步步緊逼,這次竟然能在戰場上都暗算自家人,在主帥座船上動手腳,我如今要平安回去,恐怕都不知道他們在那裡造謠了我什麽,我想著明日先去陸家那裡,把之前定的船收了,再回去收攏部下,才好回去。未來之路如何,恐還渺茫。”
沙鷗島主道:“我倒指一條明路給你,大道就在眼前。”
季思農:“還請先生教我。”
沙鷗島主長歎了口氣,點了點東方:“做出投效姿態,爭取天子支持。”
季思農道:“你也知道的,先祖曾多次投效朝廷不許,才被交趾和宋人趕到海上。漢人朝廷一貫看不起我們蠻夷之人,再則父王也不喜……”
沙鷗島主笑而不語。
季思農看著島主的眼神,忽然心頭一跳。
沙鷗島主道:“中原那位天子,是想要武功震赫,四夷賓服的,我說他要重用盛家,你還沒想清楚為什麽嗎?天子這是要開海路,平海疆了。是否識時務,還要看你自己了,時勢造英雄啊。你父王不喜,你父王倒是喜歡你二弟,你要拱手讓人嗎?”
第75章 競拍
不提那邊滿腹籌劃, 這邊拍賣圓台上銅鑼聲一敲,拍賣師已上了台,是位頭戴方巾的中年文士, 他團團作揖, 然後開始介紹今晚的貨品, 先上了大宗貨品。
果然上來便是鐵礦石一船,品相如何, 重量如何,起拍價多少;再之後便是銅礦石、錫礦石。
盛長天低聲道:“這些碰都不要碰,除了黑吃黑和南洋這邊國家自產的, 還有一些是中原裡頭走私出來的, 後面全是各地豪閥世家, 來這裡銷贓的, 特別雜。”
許蓴有些心疼,盛長天道:“管不住的,鹽鐵礦不許私賣, 自然有人能弄出來外邊賣,前朝禁海商,也是管不住索性一禁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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