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蓴哪裡藏得住話,已一五一十說了今日情形,笑道:“定海平日木頭疙瘩一般,沒想到關鍵時刻如此得用,還是陛下的人好用。這還有十幾天,等我一日一日給了彩頭,他們從我手裡領彩頭,漸漸就能以我為主了。”
謝翊笑道:“虎賁衛為暗衛,地位超然,緊急之時是可號令諸衛的,但也要你授權。你知道用好朕的人和你自己的人。很好,這禦人之術,你還真有些門道,我看春夏秋冬四書童也很忠心,是誰教你的?”
許蓴笑了:“我從開始做生意練手開始,用的人自然都是外祖父、舅父,還有我阿娘給的人。往往他們都看低我,覺得我年紀小,覺得我紈絝,一開始並不怎麽好使喚的。那自然得用些心收服了,借點力,賞點錢,給點分紅之類的許諾的盼頭,若是那特別傲的,就先架空著用別人,這樣慢慢來總能理順了。也有至始至終不服我的,那就打發回去了,不必勉強。”
他笑著看了眼外邊站著的春溪,悄聲道:“就是當初春夏秋冬四個陸續到我身邊的時候,也並不和現在一般的忠心的,只是時間長了,慢慢煨暖的。”
謝翊心中暗自點頭,笑道:“如此,你去市舶司,我又稍微放心些了。”
許蓴偏要聽別的:“只是放心嗎?我既答得好,九哥難道不該賞我嗎?我贈了九哥雙雁,九哥當如何還我?”
謝翊含笑:“幼鱗想要什麽賞?”
許蓴道:“我還沒想好,得欠著。”
謝翊笑意幾乎止不住:“那卿慢慢想……朕欠著你。”
第105章 周全
這般的行獵接連了幾日, 鳳翔衛裴東硯等人漸漸已習慣和熟悉了許蓴,也發現了許蓴大大咧咧十分好相處。
而定海除了一開始那一天十分大膽挑釁以外,其余時候變成了沉默冷靜, 完全又像一個沒有存在感的暗衛。春溪則完全似奴仆一般服侍著許蓴, 但許蓴待他又分外不一般, 親昵,隨意。
祁巒私下悄悄問裴東硯:“你說皇上把兩個暗衛放過來是什麽意思?這次任務, 有風險吧?否則專門來這裡訓練行獵,是不是要去剿滅海盜?”他雙眼亮晶晶:“連這刀都準備好了。”
裴東硯有些無語:“你就這麽好戰?太平日子不好嗎?”
祁巒道:“咱們隊裡的誰不想著軍功?侍衛進身唯有軍功,如今天下太平, 軍功哪裡來?這次去海事學院進學, 要不是實在是對讀書寫字怵, 我也要去試試了, 選來選去還是便宜了那些考武舉上來的。”
裴東硯深思:“不好說,還得去津港才知道了。如今且先訓練著吧,皇上的意思很明白, 就是讓我們和許世子熟悉起來。”
祁巒道:“誰讓咱們沒有個國公的爹呢。靖國公是一品國公的爵位,但靖國公本人不太行。皇上這是要提拔自己的心腹武將吧,畢竟武將也是有些青黃不接了。”
“我也聽說這位許世子在太學考了第七名的。而且我私下問了那春溪, 確實母家是海商,因此這位世子才這麽豪闊, 這也是京裡有名的了,聽說之前和順安王玩得好的, 都說京裡和他玩得好的都是看中他豪闊俠義。”
裴東硯若有所思。
大概行到第十日, 他們這支小隊已經越來越熟悉, 分工明確, 配合密切, 他們的戰利品已經開始出現了狼、虎、熊這樣的獵物,雖則驚險,但他們一則帶有獵狗獵豹,一擁而上,又有火銃,自然也都有驚無險。
這日他們出去得遠了些,卻是碰到了一場大雨,不得不臨時找了個山洞避雨,點了火起來烤衣物,許蓴看火勢旺盛,正好又已接近午後,腹中饑餓,便命人將打來的兔子和山雞扒皮拔毛烤了吃。
定海本來一直沉默寡言,看到烤肉,卻掏出了他專門在盛家討來的珍藏已久的丁香肉桂胡椒鹽,烤到火候到時,灑在肉上,頓時香氣四溢。
一時人人都精神大振,全都湊過去,這些日子都熟了,全都對定海諂詞如潮:“定海大哥這是什麽香料,好香!”
定海道:“是鹽、丁香、肉桂、胡椒粉,還加了烤乾的紫菜末和炒香的芝麻,任在外邊菜飯如何難以下咽,撒上這個,都能變得十分鮮美。”
眾人全都讚歎不覺。
定海面有得色,先撕了一隻最鮮嫩的兔腿過來給許蓴,許蓴身上尚且穿著中衣,捏了兔腿笑眯眯:“謝謝定海大哥。”
定海卻忽然臉色一變,拔刀怒喝:“捂住口鼻!用濕衣!出洞口!”
一旁春溪已迅速上前拿了濕巾帕捂住許蓴口鼻,拔刀在手。
所有內衛全都按劍而起,裴東硯和祁巒已拔刀先衝向了洞口,卻看到洞口白煙嫋嫋,已被人堵死,只能捂住口鼻退回,全都面色慘白,完了!被人堵死了!
定海卻屏住呼吸拔刀要衝出去,卻見白煙處一群內衛從洞口走了進來,全都披著橙黃色桐油雨裳,為首一人身材高大,劍眉方臉,目如閃電,冷聲道:“洞外無哨衛明暗崗,洞口無防衛,洞還是個死洞沒有第二條路,隨便就能被人堵死在這裡。防衛如此松懈,簡直難以相信是天子親軍,若是跟著皇上,你們有幾個頭能砍?”
他又看了眼火上烤著的獵物:“食物驗過毒試吃過嗎?水乾淨嗎?”
眾人全都呆若木雞,裴東硯和定海等人面上浮起了愧色,原本緊張的許蓴臉上神色一松,迎過去笑道:“方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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