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槐小聲道:“那就放在西閣這裡,世子讓我們送了我們再送。”
許蓴道:“好,九哥在忙什麽?”
蘇槐悄悄笑道:“看書呢,昨兒以為世子會進宮,等了好久。”
許蓴:“……”他面上微微發熱,低聲道:“不是說了家裡有些事,晚上不進宮嗎?蘇公公沒提醒他?”他心中十分內疚。
蘇槐道:“那還不是新羅那邊事發了,皇上知道世子一直關心著,以為世子會進宮和他商量商量的。”愣是真的沒來,今天又是抻到了晚上才進來,讓皇上那叫一個好等啊。
許蓴心中越發負疚,低聲道:“我那是壽禮有些地方沒準備好,想拾掇好了今兒一起送進來。”
蘇槐悄悄道:“世子一會兒好好哄哄皇上唄,明兒就萬壽節了,皇上這些年躬行儉德,服禦之器、古玩器皿,都不講究,歷年萬壽節也不行慶賀禮。還是如今和世子在一起,這才仿佛得了些意趣。”
許蓴道:“好。”
他躡手躡腳進去,看謝翊果然歪在暖閣上看書,他悄悄坐過去,看謝翊眼皮都不抬,悄悄笑著道:“九哥生我氣呢?”
謝翊抬眼看了他一眼:“生你什麽氣?”
許蓴滿臉笑容靠過去,悄聲道:“九哥莫怪,明日就是九哥生辰了,我是看那給九哥備的生辰禮還不夠好,又安排人仔細拾掇了下,怕下人不精心,我親自盯著弄的。昨天沒能陪九哥,今晚補上。明日是萬民給九哥慶聖壽,今夜我先給九哥賀生辰。”
謝翊道:“嘴甜舌滑的,才回京這幾日,你陪著朕就是最好的生辰禮了,何必勞神。”
許蓴挨著他挽了他手臂,隻誇口道:“費了小半年呢,九哥看了就知道了。”
謝翊抬眼看許蓴雙眸亮晶晶,十分期盼,十分炫耀,勉強道:“倒要看看你送朕什麽禮物,這麽費神。”
許蓴滿臉雀躍著:“放在西閣了。”
謝翊起身,兩人並肩往西閣去,進去果然看到蘇槐已命四下都掌了燈起來,十分明亮,幾上端端正正放了個方匣,蓋了絲絨紅巾。
許蓴輕輕推謝翊手臂道:“九哥看看。”
謝翊過去伸手揭了絲絨紅巾起來,露出裡頭一個玻璃匣子,裡頭扣著一尊地球儀,碧藍為江河湖海,青綠為山川谷壑,灰白經緯脈絡貫穿於其中,精細非常,紫檀底座八角嵌著龍頭。
他有些意外:“這是地球儀?欽天監倒也有一座,隻沒這尊精細。”
許蓴笑道:“廢了不少功夫呢。”說著過去將最外層的玻璃蓋提起來,得意洋洋給謝翊炫耀。
謝翊湊近過去看,看那地球儀外還包著渾圓一層琉璃玻璃,讚了聲:“這玻璃球燒起來不容易罷,還要正好套在外邊。”
許蓴仔細炫耀:“先用木頭做的內球,然後細細繪了這地球儀上的圖樣,海圖島嶼大陸,都是在西洋南洋,搜羅了最準確的航海圖紙來重新繪製的,這一步才是最費神的呢。定了海圖稿,才命最好的繡娘來定了顏色細細繡了,蒙上內膽,這才套上燒好的玻璃球膽,裝上木架。”
謝翊微微點頭:“是費心了。”
許蓴雙眸晶亮看著謝翊:“這錦繡海圖給九哥在案頭,日日把玩賞鑒,四海九州,天地方圓,都在九哥掌中,九哥喜歡不喜歡?”
謝翊道:“喜歡。”
許蓴瞪著他:“就這樣?”
謝翊終於掌不住笑了:“不然呢?也封你一個靖逆將軍?昨兒晚上來就有,今兒任憑你送什麽,都沒了。”
許蓴撲上去抱著他手臂,笑道:“我知道九哥已給我安排好了,我也才不是為著討封。九哥笑一笑,我做什麽都值了。”
謝翊握著他的腰,滿懷柔情,低頭扳了他下巴輕輕含了他嘴唇。
許蓴張開雙唇與他接吻,面色酡紅,雙眸似醉,兩人相擁著好一會兒,都有些氣喘籲籲,謝翊才低聲道:“用了晚膳罷?”
許蓴面色通紅,低聲道:“不餓,我先伺候了九哥……九哥先賞了我。”
謝翊道:“又說不稀罕朕的賞。”
許蓴推著謝翊坐到榻上,跪坐在柔軟羊毛地毯上,扶著他膝輕笑道:“怎的不稀罕?儂世子得了件蟒袍,看他得意的當天就穿上了,九哥怎的也該賜我一件。”
謝翊想到昨日送來的煙霞寢衣,意味深長:“蟒袍算什麽,朝裡重臣都有。一會洗浴後,朕也賜你一件單獨為你做的,量身裁體,與卿卿最相襯。”
蘇槐在西暖閣外聽著兩人在裡頭說話,幾乎都是許世子的笑聲,到後頭說笑聲就沒了,連忙命人備熱水。
天全黑了,謝翊才命人送熱水進去,稍後兩人才出來傳晚膳。
用過晚膳後,去了暖池裡洗過澡,許蓴才看到了那煙霞一般柔軟薄透的“賜服”。
他提起來看到輕軟薄如蟬翼的緋煙羅,咳了兩聲:“九哥……這大冷天的穿這個……”
謝翊道:“才說給我過生日,原來這麽心不誠?賜服不穿,該議個腹誹君上的罪。”
許蓴:“……”
他沒說話了,自己拿了衣裳起來披了上去,謝翊在湯池裡隻眯著眼看他著衣。
燈下淺緋色的燭光曖昧迷離,反射出如煙似霧的紗上點點珠光。青年光滑緊致的肌膚在燭光照耀下,被柔軟的緋紅煙霧籠罩著,從薄紗中透出充滿生機的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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