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重新平靜下來,百姓們沒有發現異常便又回到屋內去睡了。
而桑殊躺在床上,幽怨地看看睡在一旁的師尊,兩人中間隔了一床被子。
也虧得這間上房的床大,不然都沒有躺人的空間。
一般都是話本裡面被狐狸精引誘的書生一時間放不下君子禮儀,這才會出現這種分明很曖昧但其實什麽都沒有發生的場景。
現在,某隻狐狸精恨得牙癢癢。
黑暗中,桑殊閉著眼睛裝睡,然而一條尾巴悄悄越過了被子,搭上另一側師尊的手臂。
一搭上,尾巴就不動了,直到發現對方沒有察覺,這才又小心翼翼翹起尾巴尖,試探著朝其他地方探去。
這裡是小臂,這裡是腰,這裡是手,師尊睡覺很端方,手都交疊在小腹上。
許久都沒有驚動師尊,桑殊的賊膽也大了些,毛絨絨的大尾巴開始放肆地撒歡,蠢蠢欲動往師尊的細腰上纏去。
“別玩了,睡吧。”
一道聲音突然在黑暗中響起,溫和中帶著無奈。
桑殊被嚇得尾巴毛炸了,尾巴尖被師尊懲罰一般捏了捏,慌忙逃回主人懷裡。
“唔……”桑殊紅著臉,這下是真的不敢亂撩了。
師尊居然也裝睡,變壞了!
手上又開始揪自己的尾巴毛,桑殊看著越來越多的絨毛,借著夜視的能力,凝聚出了幾根冰針開始安靜折騰。
今晚就要把定情信物做出來,白天再去買娶親要用的東西,一定要在太陽雨的時候娶到美人做娘子。
修仙的人其實並不用太多的睡眠,大多時候都會用吐納代替睡覺,所以哪怕晚上鬧了許久,琉祈月也在清早睜開了眼睛。
開了一條縫的窗外枝頭上停了一隻鵝黃色的小鳥,正在嘰嘰喳喳叫著,街上已經有了一些早攤的吆喝聲。
人間要比修真界多了許多的煙火氣,熱鬧非凡。
支起身,琉祈月含著笑意看向被子另一邊的小弟子,打算去捏一捏小狐狸的耳朵。
然而在目光落到桑殊身上的那一瞬間,琉祈月溫柔的笑容僵住了。
小弟子一如既往的可愛,臉蛋睡得紅撲撲的,腦袋上毛絨絨的耳朵一晃一晃。
可是為什麽,會有一隻狐狸崽睡在小殊的懷裡?
顏色跟模樣與小殊變成狐狸之後一模一樣,絕對不是外面跑進來的野生狐狸。
琉祈月下了床,默默低頭看了眼自己,神情變得不可置信。
桑殊察覺到了身旁的動靜,耳朵抖了抖,緩緩睜開眼睛。
入目就是站在床的另一邊,神情複雜的師尊。
“師尊?”桑殊揉揉眼睛,“早上好。”
沒有回應,琉祈月站在原地靜靜看著桑殊,把桑殊都給看得後背發涼了。
下意識抱緊懷裡的小狐狸,“師尊您怎麽了嗎?”
話音未落,琉祈月單手撐上床,將中間礙事的被子掀開,靠近了桑殊。
修仙者的容貌與年歲從來不相符,琉祈月雖然已經幾千歲了,可看上去依舊是青年的模樣。
披散的墨發順著肩膀落下,在床榻上鋪開。青年的身姿修長,系著的衣帶勾勒出長腿窄腰,透過窗戶照進來的日光落在那張矜貴俊雅的面容上,許是因為剛醒,周身還縈繞著幾分難得的慵懶。
桑殊看呆了,豎起耳朵望著與他相隔咫尺的師尊,心跳飛快加速,差點把懷裡忙碌了一晚上才弄出來的狐狸丟出去。
“小殊……”琉祈月的溫潤的嗓音這會兒聽上去有些艱澀。
“怎、怎麽了?”
“為師……你……昨晚……”琉祈月垂眸看向依舊被桑殊抱在懷裡,只露出一個腦袋的小狐狸崽崽,突起的喉結滾動,長睫輕顫,耳尖緩緩染上了紅暈。
“昨晚?”桑殊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可是看到師尊這副模樣,臉也跟著發燙,好像真的做了什麽事情一樣。
手上微微松開,懷裡的狐狸掉到了床上。
“難道為師昨晚——”
在小狐狸落下的一瞬間,琉祈月的話也戛然而止。
他看著那隻完整露了出來的小狐狸,怔住了。
桑殊見師尊的目光一直落在小狐狸上面,就輕聲道:“這是弟子用自己的絨毛戳出來的,想送給您的,您喜歡嗎?”
“……”
“師尊?”
桑殊今早醒來後就一直摸不透師尊是個什麽情況,這會兒看著師尊默默穿好了衣服,默默束發,又默默站到了窗邊,背對著他就是不肯回過頭來,聲音也沒有一點。
難道不喜歡自己做的小狐狸?
而且師尊最開始想說什麽來著,昨晚什麽?
低頭看向重新被他抱起來的小狐狸,雪白的絨毛,尾巴尖與耳尖的水紅色毛發,眼尾與眉心的緋紅,與他變成狐狸之後一模一樣,加上做得活靈活現,說是他的弟弟都可以。
等等,桑殊一愣。
弟弟……崽崽?
師尊最開始該不會是把這隻狐狸當做自己生的崽崽了吧?!
桑殊試探著開了口,“師尊,您剛才——”
“小殊餓了嗎?”琉祈月立刻打斷了桑殊的話,轉身將手腕伸了過來。
桑殊眨眼,緩緩彎起了眼睛,身後大尾巴緩緩搖晃,像是一隻狡黠的小狐狸,“所以師尊您剛才果然是把弟子做的小狐狸當成——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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