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往旁邊挪了挪,拍拍椅子,“先來一起躺會兒?”
現在是日落時分,夕陽的余暉會把雲朵塗上各種各樣的顏色,天空會漸漸從湛藍變成淺紫、水紅、藕粉……這是一天之中薑朝眠最喜歡的時光。
要知道,他以前每每加班到深夜,離開寫字樓時除了滿城華燈和黑漆漆的夜,什麽都看不見。
伏商依言躺下來。椅子不算小,但要裝下兩個成年男子還是有點吃力,大家只能緊緊挨在一起,胳膊抵著胳膊,大腿擠著大腿。
薑朝眠努力想往椅子的邊沿讓讓,伏商卻越發得寸進尺,幾乎將大半個身體都壓過來——
薑朝眠推他的腦袋:“……小伏你幹嘛?你要把我擠下去了!”
伏商伸手拉住薑朝眠的肩膀不讓他躲,把臉貼到對方臉頰上蹭了又蹭,理直氣壯道:“我看看你有沒有發熱。”
薑朝眠:“……”
他前兩日一到晚上就有點發燒,伏商這小傻子好像從來沒見過,看他難受著急地問他怎麽了。他也是燒糊塗了,神志不清把自己的額頭往別人額頭上懟,一心想著,要用實際感受告訴對方什麽叫發燒。
……這一下可捅了簍子。
伏商就像身上的某個開關被人錯摁開了,動不動就要過來蹭兩下,還美其名曰,“看你有沒有發熱”。
薑朝眠伸出一根指頭頂在伏商額頭上,冷酷無情地把他推遠:“我好得很,你別蹭了!你跟誰學的……走走走,下去!”
薑朝眠不肯再把椅子分給他,把他攆到旁邊待著,繼續等太陽落下山。
伏商眼睜睜看著薑朝眠那雙手把自己的獸形摟在胸前。
一會兒撓撓下巴,一會兒捏捏爪墊,甚至還要伸到他肚子上揉來揉去,挑逗一下他的尾巴……放肆得很。
伏商:“……”
憑什麽隻許人類摸本尊,不許本尊摸人類?!
“饅頭最近好奇怪啊,”薑朝眠忽然對他說,“白天沒精打采的不搭理我,一到了晚上……對,差不多就這個時候,才開始變得粘人,晚上還非要上床睡覺……”
伏商心慌起來,難不成薑朝眠發現了這其中的聯系?
“……你說,這小東西是不是饞我身子,就盼著晚上來睡我呢?”薑朝眠扭過臉,對著饅頭加重語氣。
笑嘻嘻的,得意洋洋,顯然是故意說給能懂人話的貓咪聽的。
說完還壞心眼地戳了戳白貓靠近尾巴的背脊部,毛團子頓時不受控制地把屁股撅起來,尾巴直直揚起,上面的毛炸成一團。
伏商:“………………”
他倏地攥緊手掌,深呼吸一口,忍住自尾椎骨躥起來的酥麻之意,隻覺得心頭好像燃起了一簇一簇的火苗。
不是那種想殺人的火。
但燒得他如此坐立難安。
“哎呀!”
薑朝眠如願以償地挨了懷裡的貓咪一爪子,肉墊拍在臉上不痛不癢,就是糊了他一嘴毛。
他正想假裝板起臉來嚇唬嚇唬貓,饅頭卻伸長爪子扒上他的脖子,把頭埋進去一通猛蹭。
直把貓奴薑朝眠蹭了個心花怒放,原地升天。
伏商蹲在旁邊,冷著一張臉,放任自己的一半神魂在薑朝眠身上打滾。
同時努力克制自己的這一半神魂,盡量不要撲上去。
狗膽包天的人類玩弄了一會兒小貓,突然從椅子上坐起來,看著手中的傳訊石“咦”了一聲。
饅頭的爪子牢牢勾住他的衣襟,被他整個帶得豎了起來,十分困惑地看著他:“喵?”
“怎麽了?”伏商問道。
“唔,沒什麽,跟你沒關系,”薑朝眠慢吞吞地回了個訊息,“端木兄說,書院最近可能要上我們這兒來。”
伏商冷冷地說:“他們來幹什麽?”
薑朝眠沒有馬上回答,轉頭問他:“你知道……你聽說過梁渠嗎?”
四周空氣瞬間一凝,伏商面色平靜地問:“聽說過,千年前的凶獸,怎麽了?”
薑朝眠嘀咕:“連你都知道啊,還真有名……”
“……沒什麽,好像是他們發現,山下鎮著的梁渠跑了。”薑朝眠起身,看了看最後一抹隱入山間的金芒,“走吧,我們回去煮火鍋吃。”
伏商默默地在薑朝眠身後跟了半晌,終於忍不住問:“你不怕?”
“什麽?梁渠嗎?”薑朝眠雙眼露出茫然,“怕它來找我報一掌之仇嗎?不會吧……人好歹也是大凶獸,格局打開,應當看不上我們這種小螻蟻的。而且我真的沒有打趴它啦,那是它碰瓷我……”
伏商:“……”
伏商:“但傳聞它嗜殺殘忍,會帶來戰亂與災厄……”
薑朝眠胡亂點頭:“嗯嗯,怕怕怕。不過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輪不著我操心的。就我這種小身板,還不夠它塞牙縫的,怕又有什麽用?”
伏商看了看他,心道,小小一隻,確實可以一口吞下去。
“你害怕?”薑朝眠熟練地哄小孩,“別怕,如果梁渠真的來了,到時候讓它先吃哥哥我,趁它嚼我的時候,你就可以趕緊跑……”
伏商:“……”
薑朝眠:“哎!我今天還沒摘那個香蘺草,等會兒要放在佐料裡的。小伏,你現在去林子裡幫我采點來。”
伏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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