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行。”
薑朝眠冷冷地看著寧以禮,寸步不讓,“你也知道是鬥膽?”
“寧以禮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來搜我的地盤?我是年紀小,平日裡也尊你一聲醫仙,但你別忘了,我仍是清風門的少掌門,是這太清山上半個主子。你現在,是要造反嗎?”
薑朝眠生得鮮眉亮眼,又總是待人和善,沒人料到溫煦柔和的人發起火來,竟隱隱有了上位者的軒昂氣勢。
後面的眾弟子聞言面面相覷,心生退意。
而伏商目不轉睛地看著青年淨白的側臉,眼睛裡只有掩不住的歡喜。
寧以禮的吃驚轉瞬即逝,他很快彎下腰告罪道:“屬下不敢。沒有掌門的命令,以禮絕不敢如此冒犯。但是若少門主不答應,只怕掌門回來……我們都不好交代。”
薑朝眠心裡當然清楚,寧以禮的行為不可能沒得到薑萬信準許。
他故意這麽說,一來是想罵人出出氣,二來也是提醒寧以禮別太得意,他如今可不是什麽任人擺布的小孩。
“行,你去搜。”薑朝眠最後道。
“如果搜出什麽,任你處置。如果沒搜出來,你當場道歉,還要給我賠償。”他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我堂堂少門主,總不能就這麽白白叫你冤枉吧?”
身後許多清風門弟子看著,寧以禮隻得道:“……好。”
薑朝眠於是痛快將身後院子讓出來,拉著伏商抱著貓,到旁邊的溪流邊喝茶去了。
寧以禮走的時候,自然兩手空空,連個鬼影子都沒捉到。
反而是薑朝眠,狠狠把他搜刮了一番,要來了包括聚靈丹在內的不少靈藥。
寧以禮看上去並不太在意這些小損失,只是眉目始終沉沉的,像是遇到了什麽不解難題,令他煩惱。
薑朝眠哼著歌把得來的意外之財收進乾坤袋,又挑了幾種最好的丹藥,分出一半讓伏商自己貼身放著,免得萬一什麽時候和自己分開,連個救急的都沒有。
“走,我們也去找找小傻子。”薑朝眠說。
薑朝眠看得出,寧以禮剛才是真的急了,不是在裝模作樣。
趙祺真的丟了。
可是整座太清山上,根本就不該有人認得趙祺,如果不是他意外和蕭蘭母子相遇,他們甚至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門中人頂多知道寧以禮在給趙祺治病,誰又會特地闖入他的地盤,擄走一個腦子不清醒的小孩?
寧以禮首先懷疑他,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所以他現在更傾向於,趙祺是出於某種意外,自己走丟的。
那人現在應當還在這山中某處。
他最好是能比寧以禮先找到這孩子,說不定還能問出些什麽。
薑朝眠其實對太清山不太熟。
他剛穿到這裡來時,為了扮演好原身,為了活命,整天都盡可能地苟在自己房裡不出去。
直到饅頭和伏商出現,他才慢慢開始有心情四處晃悠一下。
不過,他既然判斷趙祺是自己走丟的,那小孩總不能像他們一樣,禦劍在各個山頭飛來飛去。人一定還在寧以禮的萬壑峰上。
趁著寧以禮還在其他地方大張旗鼓搜尋,薑朝眠帶著伏商避開人群,偷偷溜上了萬壑峰。
薑朝眠自己也沒想到,事情當真會這麽順利。
找到趙祺時,他躲在幽深的灌木叢中,縮成一團,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一聲不吭地發著抖。
是饅頭躍進去時發現了他,反把他嚇得哇一聲叫出來。
薑朝眠想去把他抱出來,但趙祺似乎受到了什麽刺激,薑朝眠的手才一碰到他,他就瘋狂地開始掙扎,躺在地上拳打腳踢,嘴裡還尖聲喊道:“求求你別抓我!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不要捆我……不要捆我!娘——娘!我想回家嗚嗚嗚嗚!!”
薑朝眠本來就不大會對付小孩兒,更不用說這樣沒法講道理的,哄了幾句不但沒見效,還不留神被趙祺踢了兩腳。
伏商:“……”
“這可怎麽辦?他再這麽喊下去,快把寧以禮喊來了……”薑朝眠犯難地說。
話音剛落,趙祺的哭喊聲戛然而止,腦袋啪嗒垂下去,嘴唇上還掛著兩條鼻涕,就這麽……睡著了。
薑朝眠:“???”
他茫然地轉頭看伏商:“他……他怎麽了??”
伏商暗中收起剛施完術的手,很沒誠意地敷衍道:“哭累了吧?”
薑朝眠:“……”
但不管如何,這個高音喇叭總算是關上了。
薑朝眠走過去想把趙祺背起來,伏商搶先一步,像抓小雞仔一樣把趙祺扛在肩頭。
“現在去哪?”伏商問。
薑朝眠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見如今這情況,再想問什麽都是徒勞,便說:“先把他送到蕭蘭那兒去吧,他不是要找娘麽?”
蕭蘭看見薑朝眠帶著兒子過來大吃一驚,還以為是治療出了什麽問題,直到薑朝眠再三保證孩子只是睡著了,她才放下心來。
薑朝眠看她坐在床邊,滿眼溫柔地替趙祺擦臉,忽然覺得很羨慕。
他活了兩輩子,還沒享受過這樣的母愛呢。趙祺人雖傻了,但至少有母親真心疼愛他,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蕭蘭姐,這段時日對趙祺的醫治可還順利?”薑朝眠問。
蕭蘭笑著點頭:“一日比一日看著好,有時候甚至可以清醒地和我說說話了。多虧了少門主和薑掌門,還有寧醫仙……要不然,我真不知這日子要怎麽過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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