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雖能出聲了, 身上的威壓卻強到了恐怖的地步,壓得她比剛才還要喘不過氣。
她戰戰兢兢地開口:“拜……拜托你們拉我一把,我摔得有些重……”
“哦……”
這黑袍巫醫方才也算和他們並肩戰鬥過,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薑朝眠倒也沒多想,還當她是在死戰中受了傷,大咧咧地要上去拉人。
不料伏商卻攔在他身前,搶先一步到了那巫醫身邊。
他背對著薑朝眠,看似做了個攙扶的動作,實則只是用指尖輕輕一點,巫雲空便像錨一樣瞬間拔地而起,還差點因為用力過猛飛出去。
“多、多謝,”她站穩腳跟,抬起頭啞著嗓子道。
沒有了鬼面的遮擋,女子露出一張年輕清麗的臉龐,她一身黑袍,頸項間帶著繁複的首飾,像是來自異域的少女。
薑朝眠有些吃驚:“你真是之前那個巫醫?”
女子朝他做了個手勢,應當是在問好:“是,公子。我叫巫雲空,是巫族第三千三百六十一代傳人,也是當今巫族的聖女。”
薑朝眠仍是有點不信。
一來這少女看著乾淨斯文,怎麽也不像能養毒蟲掛屍體的心狠手辣之人。二來,他可還記得,之前巫醫一見他就想要他的命,就算後來換了個追殺對象,也不該突然來了個態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吧?
伏商雙手抱臂,冷聲附和道:“哥哥,就是她傷了你?我這就把她殺了……”
“等等!”兩道聲音異口同聲地響起。
伏商臭著臉看向阻攔他的薑朝眠,巫雲空則一身冷汗看向伏商。
她伸手按在胸前,俯身鞠了躬:“我向這位公子道歉,先前是我中了巫堯的奸計,還以為公子是巫堯尋來的幫凶,這才誤傷了公子。巫雲空甘願為此接受公子的任何懲罰。”
據巫雲空說,那操縱偶人的枯瘦男子名叫巫堯,是早已被巫族掃地出門的奸惡之徒,他們巫族也一直在找他。
“近千年來,天地間變得靈氣薄弱,修煉也越發困難。巫堯不願走巫族的修煉正道吃苦,亦不願認命,早早回歸亡靈之河,便四處攫來活人,將他們煉製成偶人,用來存放自己的魂魄。”
巫雲空指了指旁邊不遠處的客棧,上面的旌旗變得搖搖欲墜破爛不堪,襯著下方斑駁的外牆,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這處客棧,應當就是他用來騙人的。”
薑朝眠定睛一看,這才發現不知從何時起,那旌旗上已不再是個“王”字,而是被“亡”替代。
這兩個字形相差不小,他不明白自己當初怎麽會看錯。
“障眼法,”巫雲空解釋道,“以他的慣常手段,踏進客棧的客人,若是沒有被他瞧上,或許能安安穩穩交上銀子過一夜,或許會被他抓去喂養蠱蟲。”
“而若是像公子的……愛人這般,被他看上了,就會被他想辦法騙去掏空髒腑,用藥水泡著,製成偶人,給他的魂魄當衣裳。”
“……”薑朝眠忍無可忍:“不是愛人!!姑娘你不要一直亂說話好不好!”
巫雲空驚恐地看向伏商:什麽?!這世上竟還有膽敢拒絕梁渠愛意的勇士!!!
伏商不高興地蹙了蹙眉,剛想開口說什麽,又被薑朝眠打斷:“而且你說他看上的不是我,而是我弟?!”
巫雲空:“……是的。他三番五次想要害您,大概是看出您有不少修為在身,怕您擋他的路,想要先解決掉您,再擄走……您的弟弟。”
薑朝眠百感交集,把伏商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在少年疑惑的眼神中酸溜溜地說:“哼,人長得醜,眼光倒高。”
巫雲空:“……”
巫雲空揮揮手,消除掉巫堯利用巫術在客棧中創造出的這一方異空間,客棧終於顯露出原本的樣子。
薑朝眠站在客棧的後院中,看著前面大堂中來來往往的旅人,才知道自己從第一天走進“亡”氏客棧起,就走進了一個專為他們設置好的陷阱。
怪不得一切都那麽詭異古怪。
他環顧四周,發現昨日伏商扔下去的木碗還躺在他的腳邊,裡面的藥渣流了一地,將土都染成了深褐色。
巫雲空走過來,蹲下/身聞了聞,道:“這是喂蠱的餌料,隻消沾一點在身上,兩個時辰內就會將金蠶蠱引來,鑽入體內,七竅流血而亡。”
薑朝眠面色慘白,蹬蹬蹬倒退幾步,撞在伏商懷裡。
伏商撫摸兩下人類的背脊,不滿意道:“你說這麽詳細幹什麽?!”
“對不起對不起!”巫雲空急忙道歉,“我、我一時上頭……不是,說過了頭,抱歉公子!”
薑朝眠強忍不適擺擺手。
“可是,等等,”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天晚上我來拜訪時,你……你屋子外面也有屍體煉製的人偶,還有大蟲子!”
他把手按在劍柄上,警惕地看著巫雲空。
你們巫族的人,看起來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啊!
巫雲空一愣,笑了。
“公子誤會了,我們巫族雖然都要和屍體亡靈、蛇蟲鼠蟻打交道,卻不會無緣無故乾傷天害理之事。”
薑朝眠:“……”
言外之意是,有原因的話,還是可以傷天害理一下?
巫雲空接著道:“我屋頂上的那些活屍,都是由我巫族的先祖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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