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守衛進行交談。
廣場上喧嘩的聲音忽然安靜下來,五溪君站在高台上講話,離得遠,聽不清她說了什麽。
一名老婦人牽著一個小男孩的手登上石階,她將男孩領到五溪君與白湖君之孫白章中間。
從老婦人的裝束看,應該是江皋族某個氏族的族長。
那個男孩,就是小辰。
毫無疑問,五溪君正在公布小辰的身份。
玄暘掃視高台上的每一個人,他從裡邊沒有找到闕月的身影,倒是見到一個熟悉身影——青南。
青南站在不起眼的位置,他和巫女們在一起。
巫女們的裝束不同以往,她們穿上樣式複雜的巫服,戴著高高的花冠,腰間掛著一隻皮鼓。
白章從身上取下一樣物品——似乎是項飾,他彎下身,將它戴在小辰脖子上。
孩子摸了摸這件貴重的禮物,似乎感到很新奇。
白章抱起小辰,舉高,向在場的不同氏族的尊客展示這個孩子,像在展示珍寶。
玄暘聽不見白章的說話聲,但能猜到內容。
白章正在要求高台上的人們做為見證者,證明這個孩子是他和霧月的兒子,是他唯一的子嗣。
玄暘將高台下的人群來回搜尋,沒找到闕月的身影。
本來擔心這場盟會將有意外情況出現,目前看來,進行的還算順利。
“霧月的兒子長大後,會不會像皋勾一樣,背棄母族,自個跑出去找他的爹?”
“白湖人那麽富有,要什麽有什麽,他長大後要是去白湖,說不定還能當上白湖之君呢!”
“肯定不會!他母親可是被白湖人逼死的啊!”
城牆下,幾個年輕男女在交談,聲音很大。
高台上,巫暮捧著一隻漆盒,來到盟誓的雙方面前,五溪君往漆盒裡放一樣物品,白章也拿出一樣物品,放在漆盒裡。
向神明宣誓,宣誓人需要交給神明一樣自己的信物。
必須拿出自己的隨身物品,表示誠心。
漆盒合上蓋子,它被從高處往低處傳遞,經過一雙雙手,來到高台下的大巫手中。
大巫將漆盒放進一個早已挖好的土坑裡,土坑狹長,很深。
過了許久,高台上又有一樣物品遞傳下來,是一枚寫有江皋族圖文的木簽。
木簽上寫的就是誓言內容。
木簽同樣被放進土坑裡,就擱在漆盒上面。
人們往土坑裡堆壘木柴,壘得很高,放火焚燒。
烈火熊熊燃燒,煙霧彌漫。
這是燎祭。
將人間的物品,通過烈火燒炙的方式,遞交到神明手中。
高台傳出富有節奏感的鼓聲,鼓聲成片,還有一陣陣悅耳的陶響器聲,巫盈在騰升的煙霧中起舞,跳的是降神的舞蹈,月牙和葵在後方唱歌,她們邊唱邊拍鼓,晃動陶響鈴。
玄暘見過的巫舞中,就屬五溪城的巫舞最難跳,舞者需要經過漫長時日的訓練,才能擁有尋常人不具備的技巧。
在舞蹈的過程中,舞者要一次次的旋躍,同時還要有節奏的敲擊腰間的皮鼓,搖動裙擺的陶響器。
舞者會進入忘我境界,猶如神祇附體,不間斷不停歇,不知疲憊,一直跳下去。
五溪城的巫舞精彩絕倫,令人目不轉睛。
玄暘不是第一次見到五溪城的巫舞,沒有那麽驚詫,他的目光從巫盈身上挪開,落在青南身上。
果然,青南看得入迷。
覡與巫都是服侍神明的人,他們都以舞樂通神,他們有尋常人沒有的極獨特體驗,他們的精神世界應該是相通的吧。
“終於結束了。”
有個聲音在身旁響起,玄暘回頭,見是闕月。
闕月坐在城牆上,望著高台,沒再說什麽。
煙霧越來越濃,繚繞在城內,高台上的巫盈仍在舞蹈,鼓聲和陶響鈴聲始終沒有停止,高台上的大部分人都已離開,剩下的人也在陸續離去。
玄暘問:“你剛待在哪裡?”
“我坐在城牆的土階上,那邊。”
闕月手指的位置,正好被一排房子遮住,她看來沒選高處,壓根就不想看盟誓過程。
心情低落,闕月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托住下巴,呆呆地望著高台上舞動的身影。
不只她在看,玄暘也在往那邊看。
過了不知道多久,鼓聲停止了,燎祭的火也在漸漸熄滅,廣場上的人潮逐漸退去,高台上唯有巫女們與在旁觀巫舞的青宮之覡。
高台下,皋月與白章在交談,他們身邊是那些來自不同氏族的尊客,其中就包括玄邴。
沒多久,就見白章帶著他的手下朝城門的方向走去。
闕月起身離開,不想跟白章碰面。
理智勸誡她不能殺白章,情感上,她一直有這方面的衝動,只能眼不見心不煩。
“暘弟,我的高地族兄弟讓我幫他們傳話,他們說之前的戰鬥不公平,是因為我的阻擾,他們才沒法跟暘弟痛快地打一架。”
白章早就發現站在城牆上的玄暘,正朝他大聲喊話。
玄暘聲音響亮:“請章兄告訴他們:我受玄夷君差遣,有急事要趕赴大皋城。日後有機會的話,我很願意跟高地族戰士進行真正公平的一對一比試。”
言語不通,高地族戰士詢問白章對方都說了什麽?
聽明白後,高地族戰士很不滿,他們在城牆下對玄暘張牙舞爪,面露凶惡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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