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管家搞不懂他為何能睡得如此沒心沒肺,抬腳想去踹他椅子,想了想還是大發慈悲作罷,自已在門口處走來走去,坐下凳子又起來,繼續走來走去,又忽然坐下,再次起來踱步,如此反反覆複將近了半盞茶的功夫,暗七實在看不下去,鬼魂一般飄到他身邊。
馮管家不及防備,轉身時差點一鼻子撞上他鬼面具上露出的獠牙,驚魂未定地揉揉胸口。
暗七真誠建議:“別轉來轉去了,要是這麽有精力的話,還不如拿個銅鈴跳大神,如此更能祝禱公子平安。”
馮管家滿面惆悵,連連發出好幾聲“唉”。
暗七撥弄了下炭盆,將火燒得旺些:“公子那麽厲害,況且還有殿下在,出不了事的。”
馮管家依舊一臉愁容,搖頭歎氣,像是久病之人在病床中無力呻吟。
寒冬黑夜,怎麽就偏要跟著往深山老林跑呢?看來是普通的風月話本已經不能滿足小公子了,自已得搜羅些更風流更有看頭的話本才能吸引對方,當然,這事得瞞著太子殿下偷偷辦。
屋簷上忽然響起飛掠踏過的腳步聲,兩個身影落了下來,馮管家頓時一喜,猶如老母雞見到自家雞崽,熱情撲過去,伸手就要抱住自家小公子。
蕭寒燁用劍柄抵住他。
馮管家訕訕退了兩步,伸長脖頸去看在太子殿下身後的小公子,一臉受傷。
吳德全聽見動靜便睜開了眼睛,去備熱水給蕭寒燁兩人沐浴,沈庭玨洗完澡躺床上,睜著眼睛看床頂,感覺自已越晚睡反而越精神,不由自主想東想西。
蕭寒燁抬手覆上他眼睛:“睡覺。”
沈庭玨抓開他的手,眉頭緊皺:“追風嶺那幫野傀,是要來對付殿下的。”
蕭寒燁隔著被子拍了拍他:“不必擔心,孤什麽大場面沒見過,數千兵馬的包圍中都能脫身,區區野傀,算不了什麽。”
說完,他忽然將沈庭玨連人帶被抱進懷裡,低頭湊近,鼻尖幾乎要貼在一起,嘴角笑得有些痞,卻又有種說不出的溫柔:“是不是被嚇到了?不過,那些吸血蝠,蛇和屍蟲之類的,孤怎麽覺得你見了一點也不怕?”
“嗯。”沈庭玨懶洋洋地靠著他,在溫暖又熟悉的懷抱裡生出漸漸幾分困意,打了個哈欠,半眯著眼:“在暗衛營訓練時,這些東西見多了,自然就不怕了。”
蕭寒燁抬起他下巴,露出恰到好處的驚喜之色:“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來了?”
沈庭玨:“……。”
草率了。
沈庭玨掩飾性地咳嗽兩聲:“也不多,一些模模糊糊的往事而已,就隻想起了待在暗衛營時的一兩件事。”
語畢,他果斷利落地拉高被子捂住頭,絕不給蕭寒燁追問的機會,一動不動,呼吸綿長。
睡了睡了。
不要再說話打擾到我。
蕭寒燁好笑出聲,抬手揮滅燭台,將被子往下拉了些,露出沈庭玨的腦袋,湊過去親了親他的額頭,這才滿意地抱著人一並睡去。
他們能睡,宋安石卻還在錦繡布莊幫著善後,給東宮暗衛解毒後,又去給被抓的幾個黑衣人牽製住體內的毒,暫保他們性命,之後又費了好些時間,才能勉強將焚火堂左護法吊住一口氣,搞不懂焚火堂到底是來救她還是來害她。
第103章 還是沈小侯爺討人喜歡
院中被雪覆蓋得白茫茫一片,相府小廝起了個大早,坐階上跟馮管家湊在一塊看食譜,商量了會今早要給小公子準備些什麽吃的,又見這會白雪稍停,便拿了掃帚在院中清掃積雪。
吳德全夾了兩大塊肉,喂給旁邊蹲著的兩隻狼,蕭寒燁一大早便去了趟錦繡山莊,回來後找了一圈,到處沒看見沈庭玨的人影。
吳德全道:“找暗衛比武去了,打著打著就飛遠了,也不知去了何處。”
東城街一處行人罕跡的小樹林,沈庭玨拎著追影劍“哐哐”敲樹乾:“起來,繼續。”
十幾個暗衛齊齊癱在樹下,累成了狗,打著商量:“歇會可以嗎?已經訓練一個多時辰了。”
早上就隻給吃了兩個肉包子,還要逼迫他們訓練那麽久,簡直沒天理。
沈庭玨繼續用劍柄敲樹乾,冷酷無情:“起來。”
“……。”
暗衛欲哭無淚,仿佛又回到了以前被暗衛首領支配的苦逼日子,紛紛感覺自已好像沒那麽熱愛生活了。
相比之下,還是柔弱善良的沈小侯爺討人喜歡,至於這個林首領,只會逼迫他們加倍訓練加倍訓練,達不到要求還會克扣口糧,一點也不好。
沈庭玨自從落崖後便沒再管過他們,也不知道這幫下屬可有自覺勤於習武,今日終於逮著機會,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此刻見他們東倒西歪地癱著,甚至有的還在抖腿,毫無身為暗衛該有的沉穩肅穆,不由眉頭一皺,追影劍錚鳴出鞘,在微弱的日光下閃出寒芒,猶如蘇醒了獵殺時刻。
破空聲呼嘯至耳畔,眾暗衛雙腳已經先於大腦做出反應,猛地跳起來,腳下好似踩了風火輪,抱著腦袋竄得那叫一個飛快,絲毫沒有剛才那副有氣無力的病懨懨樣。
這場面對他們來說,其實已經是家常便飯了,久而久之,不僅輕功日益精進,聽覺也是一等一的靈敏,不用回頭就知危險來自身側何方,仿佛背後多長了一雙眼,這一切都是被自家首領提著劍在後頭追殺給苦練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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