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教過他,尿遁這理由,走哪都合適,屢試不爽。
承桓帝笑了笑,叫了個內侍給沈庭玨引路。
蕭崇睿盯著沈庭玨離開的背影,頗覺自已遭到了無視,咬咬牙,不動聲色地握緊了酒杯,轉身回了自已的位置,一坐下,便聽一道熟悉的嘲諷笑聲從身側響起。
蕭崇睿側頭看去,目光凶狠。
四皇子笑意不減,執起酒杯與他碰了碰杯,瞧著很是欠打。
蕭崇睿袖中鼓起。
拳頭硬了。
月色如華,投落在河塘裡,被風吹起來一點點清凌漣漪。
沈庭玨其實隻想出來吹風散心,那些敬酒的人一輪又一輪,沒完沒了,要是不跑,不知道還要應付多久。
內侍提著宮燈跟在身後,見他坐在河塘旁的石塊上吹風,猶豫半晌,小心翼翼:“公子,夜裡風寒,您大病初愈,可別著涼了。”
沈庭玨撿了顆小石,丟進河塘裡,激起漣漪,不當回事地擺擺手:“無妨,我命硬。”
內侍:“……。”
那你真了不起。
這時,小路另一頭忽然有腳步聲傳來,伴隨著一道聲音:“殿下,咱們遲了那麽久,又沒帶見面禮過去,這好像不太好吧,要不老奴回去備些薄禮?”
殿下?
沈庭玨扔石頭的動作一頓。
在相府時,他爹曾給自已分析了下朝堂局勢。
明面上分為四派,一派支持太子,一派支持二皇子,支持四皇子的也有一派,還有另外一派,則是保持中立。
進宮的路上,他爹多次叮囑自已,要小心各位皇子,尤其是那位狗太子。
二十三年前,司天監上報北鬥紫薇異象,與此同時,皇后誕下皇長子,司天監推算出其命格,紫微鬥數乃武曲七殺入酉宮,孤克寡宿,居於非常剛烈的金生宮位坐命。
此事傳得京城無人不知,大皇子命犯凶煞。
蕭國人極其信奉鬼神之說,如此不吉利的命格,定會對其來日繼承儲君之位影響頗大,可一月之後,司天監卻親自在天子面前俯首招認,說他是受了皇貴妃指使,謊報太子命格。
承桓帝大怒,以司天監妖言惑眾之罪,將人處死,而皇貴妃因懷有身孕,得以網開一面,入了冷宮,據說每到半夜,總在發瘋喊冤。
大皇子滿周歲那年,被立為儲君,正式入主東宮,因他天性好動,五六歲開始後,成天上房揭瓦踢天弄井,頑劣不堪,愁得皇上橫生白發。
再年長幾歲後,依舊目無綱紀無法無天,參他的折子在禦書房裡堆得如山高,可他又偏偏天賦異稟,文韜武略,讓人既恨又愛。
嘉和十二年秋,西夏來犯,太子自請領兵征戰,彼時年方十五,才征戰一年,便戰功累累,又一手創立了擁有“冷血嗜殺”之稱的玄虎營,常年帶著他們大殺四方,頗有吞並各國一統天下的野心。
總結:恣意乖張,好武好戰,惹不得。
沈庭玨舔了舔唇,不知為何,潛意識裡卻對這位太子殿下格外感興趣。
他站起身,轉頭看去。
腳步聲越來越近,兩個男子從一片影影綽綽的林葉中現出身形。
月光投落下過來,照得人影分明。
走在前頭的那個眉峰乾淨利落,眸光凜冽如秋水,襯得那雙本應含情的桃花眼脫去了所有媚意,只剩下九分高高在上的寒,明黃蟒袍穿在身上,金絲銀線熠熠生輝,一派天家貴氣。
沈庭玨下意識眨眼,呼吸一滯,腦海中有一瞬的恍惚,握在掌心裡的小石啪嗒落地,滾入暗影裡。
在他僅有的記憶裡,有一件事和一個人,一直在腦中盤踞不散,日夜所思所夢。
小石掉落鬧出動靜,吳德全一驚,舉起宮燈,警覺看去:“誰在那?”
內侍趕忙俯首行禮:“奴才拜見太子殿下。”
說完,他壯著膽子扯了扯沈庭玨的袖子,示意對方跟著叩拜,免得被太子殿下扣一個大不敬之罪。
沈庭玨沒搭理他,眼睛死死盯著那張無數次出現在魂夢中的臉,視線灼熱,讓人難以忽視。
蕭寒燁皺起眉,冷冷瞥去,卻見那人猛地抬袖遮臉,也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怎的。
蕭寒燁:“……。”
吳德全嘴角一抽,上前兩步,呵斥:“大膽!你是何人,見了太子殿下,為何不跪拜?”
還敢擋臉,真是放肆!
第2章 離了個大譜
內侍生怕脾氣不好的太子殿下動起怒來,懸心吊膽,哆嗦答話:“殿下恕罪,沈公子乃頭次進宮,不太知曉宮中規矩,並非有意冒犯殿下。”
誰?
吳德全一愣,張了張嘴。
沈公子?
啊這……不會是相府那位公子吧?
吳德全乾咳一聲,迅速換上一副笑臉,目光慈祥:“原來是沈公子,您怎麽在此吹風啊?冷不冷?可需要老奴讓人給您添一件披風?”
蕭寒燁斜眼睨他。
吳德全擠眉弄眼,小聲解釋:“殿下,這位如今可謂是眾星捧月,背靠相府勢力,兼之頗得聖寵,別的黨派定會費盡心思討好拉攏,咱們可不能輸。”
沈庭玨:“咳咳。”
我聽見了哦。
見他依舊抬袖遮臉,頗有幾分姑娘家的嬌羞,蕭寒燁扯了下嘴角,不緊不慢:“孤隻知沈公子腦子有病,面容醜陋倒是未曾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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