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果然是個明白人。”秦司岩道:“追風嶺上,藏有一夥苗疆門派,煉製野傀蠱毒,昔年江湖中正邪大戰,魔教便是靠著野傀大殺四方,攪得武林腥風血雨,如今有官府為追風嶺做掩護,來日那些煉製出來的野傀,想用來對付誰,殿下定當清楚。”
第70章 孤看人素來很準
野傀本是死屍,後靠蠱毒養出來的陰邪之物,帶有屍毒,不生不死不疼不傷,又邪門又難對付。
蕭寒燁眸色冷了冷。
秦司岩察言觀色,給他續滿茶:“草民是區區一山之寇,對付邪門歪道的門派,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要殿下能將那夥苗疆人殲滅,搗毀野傀,烈火幫願為殿下效力。”
蕭寒燁神色不動:“此事若為真,孤自然不會坐視不管,大當家這條件,開得不覺虧了?”
“不止這個。”秦司岩說:“挽木崖上的兄弟,大多都是熱血男兒,只是見慣了官府貪汙腐敗,對朝廷印象不好,樞密院執掌募兵,媚上欺下,大多數人投軍無路,難以施展抱負,形勢所迫,並非真願屈於山中落草為寇,殿下若真有意招安,就給兄弟們安排個好的去處,勿埋沒了他們一片熱血之心。”
“樞密使同孤的父皇自小一塊長大,知已摯友,有擁護帝王登基之功,許其位高權重,本也應當。”
蕭寒燁稍作沉吟,抿了口茶,不緊不慢說:“樞密院如今所行之事,皇家並非忠奸不分,只是父皇念著昔年出生入死的舊情,又不願被認為是鳥盡弓藏的昏君,多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但倘若樞密院若真在那般無所顧忌地行事,父皇能容忍,孤也斷不會容忍。”
秦司岩以茶作酒,敬了蕭寒燁一杯:“殿下賢德有為,草民常有耳聞,早有投靠之心。”
葉舟遙忍不住去看他說這句話時是什麽表情。
賢德有為?
早有投靠之心?
你在山寨裡可不是這麽說的。
蕭寒燁臉皮厚,寵辱不驚:“孤作為儲君,自然得賢德有為,看來孤這太子當得果然不負眾望,好名聲都傳到深山老林去了。”
秦司岩保持微笑,心道“你可真不要臉”。
蕭寒燁擱下茶杯,凜冽的眸光變得平易近人幾分:“大當家放心,孤禦下雖嚴,但非不通人情世故之主,只要是為孤效力的,孤一定不會虧待。”
暗衛在樹上齊齊點頭。
是不會虧待。
但會往死裡壓榨人乾活。
蕭寒燁問:“可還有條件?”
秦司岩靜默兩息,笑笑:“有,不過那個眼下不急,以後再說也無妨。”
蕭寒燁看他一陣,十指微攏,勾唇道:“孤可否問問,大當家祖籍何處?為何會選擇駐扎於挽木崖上?”
“不知,草民是義父在山上撿的。”秦司岩眼底帶著幾分追憶往事的惆悵:“義父是住在蒼茫山腳下的村民,幾年前不慎落入了苗疆人手中,想必早已不在人世了,被煉製為野傀也未可知。”
蕭寒燁神色難辨,也不知信沒信,喝了口茶,緩緩說:“蒼茫山匪勢猖獗,鬧得官府不寧,可是大當家想要引起朝廷注意?你知道孤好戰,且又想逐步收攏兵權,只要把動靜鬧大,你料定孤一定會來,是嗎?”
“是。”
秦司岩微微頷首,承認得很是坦蕩,不躲不閃地對上蕭寒燁的視線,平靜道:“但草民頂多也就是時不時進城嚇唬嚇唬百姓,並未真的燒殺搶掠,就算有,也是乾劫富濟貧的好事,或者讓小弟們編排一些故事散播到城裡,嚇得百姓不敢出門而已。”
蕭寒燁眼底漸漸透出幾分明悟,同他笑了笑。
秦司岩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太子殿下,瞧不出他到底信不信,挪回目光,繼續說:“至於上山那些無惡不作的土匪,可與草民無關,都是些魚龍混雜的人湊一塊,隨便扯個旗幟劃個地,就當是山寨了,且南四郡挨著商道,更容易惹土匪眼紅,匪患頻發,不足為奇。”
夜風流轉,蕭寒燁似笑非笑:“烈火幫大當家身高九尺目射霹靂,呼風喚雨通靈招鬼,簡直無所不能,這也是編排的?”
秦司岩看了眼編排出這些謠言的葉舟遙,神色淡定:“嗯。”
蕭寒燁請教道:“不知清蓮谷那些機關,都是誰設計的?如此奇才,孤定要好好重用。”
“殿下說笑了。”秦司岩對答如流:“在江湖混久了,兄弟們都學了些五花八門的小伎倆,算不得什麽奇才,機關都是眾人一塊鑽研出來的,真來個千軍萬馬,我等哪裡招架得住。”
蕭寒燁似是笑了笑,自顧自拿過小爐上的紫砂壺,給沈庭玨添滿熱茶,視線落在葉舟遙身上,隨口一問:“這位公子瞧著氣質非凡,不知以前是何來歷?”
葉舟遙咳嗽兩聲:“平民。”
“不像。”蕭寒燁語氣肯定,又帶著一股迷之自信:“孤看人素來很準。”
葉舟遙:“......。”
蕭寒燁說:“可否取下面具讓孤瞧瞧?”
葉舟遙很是淡定:“草民,面容醜陋,怕冒犯到殿下。”
秦司岩被茶水嗆了下,燙得喉管疼。
蕭寒燁笑了一聲,徐徐道:“孤又不會以貌取人,談什麽冒犯不冒犯的,頂多就是惋惜幾句而已。”
葉舟遙答得穩當:“草民在意。”
蕭寒燁露出個善解人意的笑,表示理解,不再多言,又跟秦司岩商討了會如何對付追風嶺的事,見沈庭玨單手撐著臉頰昏昏欲睡,起身道:“若想聯絡大當家,該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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