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用弩的出倉調令倘若真是樞密院暗中發出,那麽從一開始,紀家就在算計淮南府,背後一套,當面一套,裝作假好人伸出援手。
難怪紀章總在父王面前提起太子意圖削藩一事,分明就是存心挑唆父王與太子為敵,好幫著他一塊扶持康王上位,個老匹夫,真陰險!
蕭瀛陷入沉思,想得面色有些陰沉,半晌沒有言語,沈庭玨抬起眼皮睨他一眼,一看就知對方已信了個七七八八,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想什麽都覺可疑,之後只需再設一兩次離間計,讓他們去狗咬狗,想想就開心。
沈庭玨提腕斟了一盞茶:“此事並無確切證據,不可輕易斷論,我說這事無旁的意思,只是你我也算自家兄弟,純屬提個醒罷了,世子可別往外頭說,免得被康王聽了去,來找我的不是。”
蕭瀛瞧著他乾淨白皙的臉龐,自戀地想,小美人如此好心向他提個醒,說明是很在意自已的。
真令人忍不住澎湃落淚好嗎。
蕭瀛拍胸脯保證:“放心,我不會亂說的,康王那驢脾氣可不好,你以後也少跟他來往。”
沈庭玨敷衍“嗯”了聲,說完想說的話,便沒耐心再同他聊天,站起身,揚言自已要進宮去找太后請安,隱晦下達逐客令。
蕭瀛本來想約他出去遊玩,聞言又不好叫他別進宮向太后請安,想了想,目光熱切:“小侯爺晚上若是無事,咱們……”
“有事。”沈庭玨隨口胡扯:“殿下約去城北看河燈,一起?”
蕭瀛哪裡敢同狗太子一塊看河燈,極有可能被一腳踹河裡喂魚,遂訕笑著搖頭,又期待地問:“那明日呢?你可有事?”
“有,念書,很忙。”沈庭玨揣著手,嚴肅正經,顯然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誰也不能打擾他學習。
馮管家很有眼色地上前,笑眯眯地送客,一邊表示春闈在即,自家公子要忙著勤讀書史,沒時間遊玩,一邊推搡著淮南王世子出門。
蕭瀛滿肚子匪夷所思,不是,都有爵位在身的侯爺了,還需要考取哪門子功名啊?當個富貴閑人吃喝歡樂不香嗎?
待人離開後,沈庭玨便出門去了東宮,吳德全迎上去,說:“殿下去了禁軍營,估計要到晚上才回。”
沈庭玨問:“去幹嘛?”
吳德全感覺他這語氣跟“妻子調查夫君行蹤”似的,面上恭敬答曰:“自然是談兵家之事,亦或是訓兵。”
難不成還能去軍營裡頭“紅杏出牆”?
沈庭玨淡淡“嗯”了一聲,轉身欲走,暗三跳下屋頂,很是惶急地往他身邊湊,神神秘秘地說:“殿下昨兒個碰見了國公府的夫人和小姐。”
沈庭玨腳步微頓:“嗯?”
暗五在旁比劃:“那位小姐領口拉這麽低,這麽低啊!”
吳德全嘴角一抽。
你小子,到底想表達什麽?
沈庭玨眯了眯眼:“然後呢?”
暗三說:“殿下有沒有一直瞄屬下不知道,但那位國公府小姐動機明顯不純,雙眼含情脈脈的,一副勾引姿態。”
暗五激動點頭:“那位夫人開口便要殿下早日納妃,說身邊得有個貼心人噓寒問暖才好,還一個勁地將自家女兒往殿下身邊推,手都快碰上了。”
吳德全很想把他倆的頭摁進水缸裡。
煽風點火很得勁是嗎?
沈庭玨對那位國公夫人有些印象,之前還想與相府結親來著,不過被長公主以自已有心上人為由給拒絕了。
沈庭玨沉默一會,又問:“那殿下怎麽說?”
暗五摸摸下巴回想了下,負手在身後,模仿著太子高冷的調調:“孤的終身大事,與爾等無關。”
這回答就很太子殿下。
沈庭玨“哦”了聲,臉上卻不自覺帶了點笑意,顯然對這回答還挺滿意。
暗六也湊過來瞎摻和:“國公夫人還問殿下喜歡什麽樣的,殿下就說,他喜歡脾氣又凶又蠻的,像母老虎那種,就很配他。”
沈庭玨:“......。”
幾個意思?
是說自已像“母老虎”嗎?
可是自已不凶也不蠻,莫非是……殿下口味變重了?
人的口味一旦變了,就很容易變心。
吳德全瞄了眼沈庭玨的臉色,真的服了這幫暗衛,訓斥他們一句:“背後亂嚼殿下舌根,不想活了?”
正好禦膳房年尾采買的辣椒特多,夠你們塞滿一肚子。
暗三莫名其妙:“哪有亂嚼殿下舌根,這是從何說起?我等分明是在與小侯爺聊家常。”
都是自家人,說說怎麽了?
大驚小怪。
東宮總管稍微有些心梗,擺擺手去給自已泡了杯清心敗火茶——愛怎怎說隨便你們,反正被殿下知道了,完蛋的也不是他。
暗衛們目的很簡單,只是想提醒自家首領要盡早宣誓主權,畢竟太子殿下雖不是個好的,但勝在英武非凡,好多人垂涎來著,就怕有誰把持不住,耍了下三濫的手段得到殿下。
不過有他們在,誓死也會保護好殿下的清白。
為了首領和殿下的幸福,他們真是默默付出太多了。
暗衛正沉浸在自我感動中,冷不丁被一股內力震了下,皆連連退後幾步,捂著胸口對天嚎出一嗓子,像是受了多大的內傷一樣。
沈庭玨知道他們是裝的,面色冷酷,命令他們沒事乾就去訓練,隨即運起輕功,廣袖兜風飛簷走壁,那架勢,似乎要去趕著找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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