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太師椅擱在大門之側,身旁是衙門差役還有都察院派來的官員,沈庭玨老神在在地坐太師椅上,看著這些考生在自已一一面前走過,嘴角掛著淡淡笑意。
考生從他面前經過時,都是恭敬行禮,感覺沈小侯爺臉上的笑容是在鼓勵自已,不由愈發信心滿滿。
禮部吏員開始挨次搜身,考生被搜過身後,便按著入場時領到的木牌,去找自已所在的隔間。
沈庭玨眯著眸子,眼底帶著幾分凌厲,認真審視著入場的每一個學子,還真有不怒自威的大官架勢。
第169章 算了,惹不起
搜身的官員們查得非常仔細,帽子和鞋一律脫掉查看,還會去翻看衣領裡是否藏有夾層,一番搜下來,還真揪出了不少妄圖作弊的考生,要麽是在毛筆管內和鞋襪裡頭藏紙條,要麽就是把小抄抄在裡衣上,或者是縫在衣服裡。
此等作弊方式,幾乎每次春闈都有,禮部官員已經很熟悉這種套路,搜起來也比較得心應手,可仍然有學子抱著“或許我就是幸運之子”的心態賭一把,說不定真能僥幸過關。
蕭國律例對於未入考場被抓到作弊,責罰尚輕,只是驅逐離開不給科考,三年後仍可再來一戰,可那些學子都不甘心就此離開,呼天喚地苦苦哭嚎,求官員們再給一次機會。
宮中禦令將至,一到就必須即刻關閉大門開始考試,眼下還有一大批人沒搜身,時間緊迫,禮部官員沒閑功夫跟他們鬧,招呼維持秩序的官兵將他們趕走。
沈庭玨靠著太師椅椅背,屈指敲了敲扶手。
暗七站在他身後,見狀嗓門嘹亮吼了一聲:“都安靜!”
聲音內力加持,險些吼得地動山搖,眾人腦袋瓜嗡嗡響,幾乎覺得自已要聾了。
沈庭玨慢悠悠開口:“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十年寒窗苦讀,也不容易,便讓他們進吧,機會給了,至於能不能爭氣,就要看你們自已了。”
那些學子們頓時驚喜交加,感激涕零,覺得沈小侯爺真是菩薩心腸,謝字還未出口,又聽沈庭玨道:
“不過,本侯先提醒一句,官場如疆場,可不是那麽好存活,若連區區科考都需要靠著小抄,那本侯勸你們還是回去另謀出路,否則進了官場,只有被虐的份,言至於此,要進就進,不進就立馬離開,若再耍無賴,就去牢裡蹲著,三年後的春闈,也別想再參加。”
如今的皇城,誰都知道沈庭玨說話非常有分量,猶如聖旨一般,禮部官員不敢駁了他的意思,可又從未有過搜到作弊卻還放行的先例,左右拿不定主意,便齊齊看向守在一旁負責監視的都察院。
都察院幾個官員想了下沈庭玨的背景,一個皇帝,一個太子,一個丞相和長公主,都是大人物,算了,惹不起。
況且沈庭玨所言,雖未有先例,但通情達理,上奏到禦前,憑皇上對他那寵愛勁,定然批準,於是都懶得多言,擺手示意要進的學子趕緊進。
那些學子喜極而泣,朝沈庭玨作了一揖,老老實實魚貫而入。
沈庭玨視線從排隊等搜身的隊伍掃過,叫小吏官拿來兩三個竹筐,說道:“剩下的,身上有夾帶小抄之類的東西,自已乖乖拿出來扔進去,別耽誤彼此時間,否則等下被查到,本侯讓你們知道什麽叫赤身裸體,一絲不掛,斯文掃地。”
眾官員:“……。”
成語倒是念得挺文皺,聽起來卻有一點點變態是怎麽回事?
剩余的學子聞言大驚,簡直不敢想象自已在大庭廣眾前裸奔的樣子,有不少人還真被嚇唬到了,迅速將身上夾帶的小抄取個乾淨,一股腦扔進竹筐裡,隨後各自老實巴交地站著。
此舉弄下來,官員搜身速度快了不少,一搜完,十幾個差役趕忙將門口打掃乾淨,布置好香案和禮炮,準備迎接宮裡的開考禦令。
聖旨一至,禮炮一響,銅駝巷中忽然響起清脆的鑼聲,禮部貢院大門隨之徐徐合上,期間無主考官手令,不得再開,科考正式拉開幕帷,吏官開始分發試卷,一股嚴肅緊張的氣氛無聲漫延在了考場的每一個角落。
十年寒窗苦讀,春闈便是學子們人生中最緊要的一個關頭,若一朝榜上有名,那便是躍上了龍門,寒儒變貴人,如若落第,無人問津,只能黯然神傷地回鄉,頹敗者有之,浪蕩者有之,而那些倔強之輩,則會繼續埋頭苦讀,準備三年後的春闈,誓要考上為止,一折一返,不知會消磨掉多少青春年華。
各考官每隔半個時辰便得下場巡視一番,其余時間都是禮部和都察院的大人在不定時巡視。
今年的主考官不再落於六部尚書身上,而是國子監的張祭酒,他既是進土出身,也有大學土頭銜,資歷確實適合當主考官,頭次搶了此等差事,也不知六部尚書會不會羨慕嫉妒恨。
張祭酒喝著茶,與禮部尚書和其余監考虛與委蛇,沈庭玨入了大堂,幾人互相行過一禮。
張祭酒與沈庭玨先前打過交道,一見他便滿心感慨。
去年在宮宴上剛出現於人前後,便進國子監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監生,之後又乾脆不來,直接去皇上面前求了官,領了侍衛司的差事當指揮使,做著閑差,想乾就乾,不乾就擺爛在家,之後又一躍成了爵位在身侯爺,風頭無量,如今又與自已一同當考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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