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醫瞧著沈小侯爺粗暴狂野的搓澡手法,活像是在殺豬剃毛,絲毫沒有平日裡翩翩佳公子的天真爛漫,再加上章太醫此時此刻“自投羅網”的心境,便從沈庭玨身上看出了幾分陰狠凶殘。
這是……打算在自已面前暴露真實本性了?
而且那搓狼毛的毛巾,真的好像一把殺豬刀,看得章太醫頓覺脖子好疼,上了年紀的文弱老人根本受不得這種驚嚇好嗎!
章太醫深呼吸口氣,暗暗勸自已一定要穩住,不能慌。
好歹是伺候過太子的太醫,什麽人間險惡沒見過,還怕一個小侯爺不成?即便本性再怎麽暴露,應當也不至於像太子那般……狗。
馮管家推搡著章太醫到桌邊坐下,給他倒茶:“今日請章太醫過來,是有事……咦?你為何滿頭大汗?”
這屋子也沒燒炭,不熱啊。
章太醫自然不會承認他很沒出息地被嚇到了,抬袖擦了擦冷汗,尬笑:“虛,有點虛。”
馮管家“嘖嘖”兩聲,露出個洞悉一切的笑容,直接戳穿他內心的想法:“莫非是怕我家公子會滅了你?”
章太醫毫無底氣地狡辯:“沒。”
“不必胡思亂想。”馮管家依舊無腦吹捧:“我家公子天下第一善良可愛,殺人這種事,絕對乾不出來。”
雖然在南四郡時,有幸見過小公子大殺四方收割頭顱的場面,但那是形勢所迫,絕非小公子的本意。
馮管家的忠誠不允許他對自家公子的善良產生任何動搖,看著章太醫報以懷疑的神色,湊近過去,神神秘秘:“我家公子只會嚶嚶嚶地告黑狀。”
說完,他自已腦補了下沈庭玨在太子身上扭來扭去、梨花帶雨吹枕邊風的場面,隻覺被萌了一臉,鼻血都險些要流了出來。
章太醫:“……。”
不要突然就笑得那麽猥瑣好嗎?
不行不行,老夫呼吸困難,急需立馬回去吃護心丹!
章太醫剛站起來,又被馮管家按了回去,年紀看著差不多,力氣卻比自已不是一般的大。
章太醫欲哭無淚:“有話直說,給我個痛快成不?”
馮管家揣著袖子:“公子並未中毒,他……”
“等等。”章太醫環顧四周,壓低聲音:“我聽了後,會被滅口嗎?”
“滅什麽口?”馮管家一改慈眉善目,十分不悅:“都說了我家公子不會殺人,不會殺人!你是對他的善良有什麽天大誤解?”
章太醫無語望天,默默掐了下人中,緩過一口氣,才道:“當我什麽都沒說,你繼續。”
馮管家抖抖胡子,冷哼一聲:“桂花羹試出有毒,是公子放進去的,但他沒吃,此番找章太醫過來,就是想讓你當個幫凶,配合得好,重重有賞,如若敢泄露出去,呵,就休怪老夫殺了你!”
頓了下,馮管家補充一句:“是我會殺了你,不是我家公子。”
無論何時,都要維護好小公子的善良人設。
章太醫顫巍巍捂著胸口:“要……要我做些什麽?”
沈庭玨替兩隻狼搓乾淨了毛,擦著手走過去,章太醫原地彈起,迅速垂首彎腰站在一旁,看起來過於一驚一乍。
沈庭玨莫名其妙,瞥了他一眼,將擦手的乾巾塞給馮管家,坐桌邊倒了杯水喝,見章太醫局促不安地站著,於是道:“坐。”
章太醫看他袖子和褲腳都是高高擼起,活生生把自已搞得要去田地裡插秧似的,面對這豪放姿態,章太醫較為小心翼翼:“下官站著就好。”
沈庭玨也沒勉強他,喝完了一杯水,才慢條斯理地說:“桂花羹裡的毒叫千日醉蘭,是苗疆特產的一種奇花,本侯要你辦的事很簡單,明日,你就去皇上面前,說自已已經找到了解毒之法,但需要一些藥引子。”
章太醫懷疑自已出現了幻聽。
一些?
馮管家從袖中掏出張紙,遞過去。
章太醫接了過來,打開一看,發現裡頭寫了十幾味藥材,且都是千金難求的稀罕物,旁邊好像還標注著哪家有這些東西。
不確定,再看看。
沈庭玨道:“這些藥材並不難找,哪家有都寫得清清楚楚,屆時把這張紙呈遞到禦前便可。”
章太醫看著這早有預謀的架勢,合理懷疑他是想借此機會打家劫舍,而且還是專挑康王和景王那兩黨的人下手。
這算盤珠子都崩到臉上了好嗎?
章太醫忽然有些人間不值得:“小侯爺,這一張藥引子要是遞上去,下官……下官怕是會得罪不少人。”
“有本侯罩著你,怕什麽?”沈小侯爺霸氣發言:“若誰敢找你麻煩,盡管報上本侯的名號,或者來相府告狀,本侯替你殺了他就是,問題不大。”
章太醫:“……。”
說好的不會殺人呢?不要一句話就暴露本性好嗎?
這樣會讓我很慌。
沈庭玨說:“好處不會少了你。”
馮管家從壁架上取了個檀木盒,剛一打開,金光頓時閃了章太醫一臉。
要瞎了。
這就是有錢人的力量嗎?
馮管家將那一盒金條塞過去。
章太醫還是第一次經歷收受賄賂這種事,不太敢拿,正義凜然地表示自已願無條件為小侯爺效力,阿諛奉承之詞信口拈來。
沈庭玨“哦”了聲:“那行吧,這可是你不要的,本侯也不勉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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