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追雲沉吟片刻,道:“這是一首搖籃曲,在石榴國很多母親這首歌曲來哄孩子睡覺。”
“搖籃曲?”塗山遇訝異,視線不覺轉向病房內,被附身的是聞母,附身的是顏玉扇,顏玉扇無子無女,她怎麽會哼搖籃曲?
還是說,上聞母身的不是顏玉扇?
不,一定是顏玉扇,她身上的血煞之氣與白玉梳上如出一轍,他不可能看錯。
正疑惑著,歌聲停了,包括勸解醫生在內,所有人都下意識收了聲,屏息凝神,生怕一個錯眼,人就下去了。
“聞母”轉過頭,露出一張溝壑縱橫流著血淚的恐怖臉龐,當下就有護士尖叫著跑開,醫生一個大男人也被嚇得腿軟,險些無法站立。
“丁美玲欠我的,用她的命來還。”沙啞的聲音響起,仿佛自帶立體環繞音,而僅僅這一句之後,她雙手一撐,整個人如一片葉子一樣落下。
塗山遇瞳孔驟縮,暗恨肉-身不給力之余余光卻是看見一抹白影一閃而過,定睛一看,卻是白追雲已到窗口,半個身體探出,一手拽住了“聞母”手臂。
塗山遇心下微松一口氣,也沒停歇,迅速到了窗口,但還是那個問題,窗口太小,不容他給白追雲當助力。
在旁邊窗上開個口呢?
正當他打量旁邊窗戶時,被白追雲抓著手腕往上提的“聞母”忽而抬頭朝他看來,接觸到那雙渾濁雙目時,他心中閃過一絲異樣——太平靜了。
平靜到不似一個擁有深仇大恨的厲鬼的眼神。
“我見過你。”“聞母”突然說。
塗山遇立刻想到了白玉梳上的殘魂,他沒說話,“聞母”卻彎了彎唇角,但這並不是一個陰森可怖的笑容,而是一個很普通的笑,甚至透著點兒溫柔,連帶著讓這張溝壑難填的臉都看起來和藹可親了不少。
“謝謝你當時沒有將我打散,還有,”“聞母”緩緩開口,“請幫我給周先生和小周先生帶句‘對不起’。”她說著,氣息漸漸弱了下去,至最後一字字音落下時,一陣陰風吹過,聞母身上鬼氣消失。
塗山遇想攔沒攔住,而後同白追雲一樣神色一凝,顏玉扇走了,同時,他們也看到了聞母腹部的血口,長約十公分的傷口處,隱約可見玻璃。
白追雲迅速給她檢查,檢查結果是一塊長玻璃片插-入了她的腹部,幾乎貫穿她的身體。
“救、救我……”聞母驚恐地睜大眼,神情因恐懼變得扭曲,她害怕死亡。
白追雲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周身妖氣也不受控制溢出,塗山遇不由看了他好幾眼,見他依然沒有收斂的意思,不由揚聲道:“醫生,醫生,快來救人!”
白追雲似是才回過神,緩緩收斂妖氣,表情也漸漸恢復漠然。
醫生護士雖看似手忙腳亂,但身體早在過去無數次的救護中形成條件反射,故而他們雖慌,將聞母抬走的動作卻也沒出差錯。
病房裡只剩白追雲和塗山遇二人,塗山遇看了一眼白追雲,視線又移到破損的窗戶上,看見窗框和玻璃窗上的斑駁血跡,不由想到白追雲去拽聞母時手也按在了上面。
“你……有沒有受傷?”猶豫片刻,塗山遇還是問了出來。
“嗯?”白追雲看向他。
他眼皮微垂,視線落在白追雲手上,沒有冒失地去檢查,而是指了指:“你的手,有沒有受傷?”
見他又一副保持距離的模樣,白追雲有點不爽,逗弄心起,懶洋洋道:“我手就在這兒,想看我有無受傷,自己看。”沒等他開口,又補充:“方才救人可能拉傷了肩膀,手舉不起來。”
塗山遇:“……你救人和按在窗框上的不是同一條胳膊的。”
白追雲迅速改口:“我暈血,不敢看手心,但是現在很疼。”
塗山遇:“……”
咱就是說,小妖怪你編能不能編得再走心一些?忘記我們是從滿室血腥的聞家別墅過來的了嗎?
“男朋友?”白追雲放緩語速,曖昧又清晰地喊出那三個字。
塗山遇現在對“男朋友”遠沒到免疫的地步,遂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被調-戲的羞澀,飛快抓起白追雲的左手,好麽,小妖怪長相精致是精致,但皮糙肉厚也是真皮糙肉厚,區區玻璃,如何能傷他?所以他到底幹嘛嘴賤問白追雲有沒有受傷?
“沒流血,沒受傷。”塗山遇一板一眼陳述完事實就欲放開他,然而白追雲能這麽輕易放過他?
用一個詞形容被反握住手並且來了個親密十指相扣的塗山遇心情,那就是“羊入虎口”,而他這隻羊是乖乖把自己送進虎口的小綿羊。
城裡妖的套路,太深了!
“白前輩……”急匆匆上來的許璟樂看到的就是面前“恩愛”的畫面,表情短暫空白後又變得扭曲,他從齒縫中擠出一句:“白前輩,希望您不要忘記我們的任務,任務期間,請您先克制私人感情。”說罷,還惡狠狠瞪了塗山遇一眼。
塗山遇無辜躺槍。
白追雲並未回應許璟樂針對他的感情問題,隻說:“女鬼狡猾,聞青成的母親活不下來。”
此言一出,許璟樂臉上不免覆上寒霜,說話不禁帶上幾分責怪:“白前輩,我們不是來救人的嗎?”
白追雲:“救人?我記得我們來是為了解更多聞家信息,守株待兔。”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