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應下來的那一刻,他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商長殷面上的笑容又更擴大了一些,已經能夠稱得上是神采飛揚,仿佛一直在等著的就是這一句話了。
“阿闌。”太子見到他的小七偏過頭去,同那不知道哪一天開始便被他從外面給撿回來並且錦衣玉食的當做寵物給養起來的烏鴉商量,“可以拜托你想帶我和大兄回去嗎?”
還不等太子對於商長殷這樣的行為產生疑問,他便聽見那一隻烏鴉居然極為流暢的口吐人言:“既然是你提出的,那麽自然沒有任何問題。”
誠如渡鴉先前請求和商長殷訂立契約的時候所提及過的那樣,只有當擁有了自己的契約者之後,他才能夠完整的、更好的發揮自己作為死之君的使者的能力。
更不要說,渡鴉一直都有在接收從死之君那邊向著他流淌過來的記憶碎片,而這些碎片當中,便也或多或少的夾雜了一些力量在其中。
即便那些力量和死之君本人所擁有的浩瀚威力相比,完全可以說是九牛一毛般微薄,但是也絕非是尋常人能夠想象的。
別的姑且不說,至少只是變個大帶著飛一下什麽的,完全不存在任何的問題。就連可能存在的最大的阻礙——原本籠罩在【矽基】最外側的屏障都已然消解,往返兩地之間,不過是渡鴉扇扇翅膀灑灑水的功夫罷了。
於是,盡管太子已經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面上的表情不要露出什麽端倪來,但是他微微挑高的眉和有所晃動的目光仍舊是在某種程度上暴露了一些什麽。
而就是在他這樣的目光的注視下,只見那原本在以往並沒有被太子特別的放在心上的渡鴉從商長殷的肩膀上跳了下來。
在爪子接觸到地面上之前,他的身形便已經開始迎風暴漲。而等到完全落地的那一刻,出現在這裡的便已經是一隻極為龐大的巨鳥。
漆黑的巨鳥身上的每一片羽毛都在日光下閃爍出極為鋒銳的光澤,看上去就像是什麽泛著寒光的鋒銳的刀片,甚至讓人覺得隻消當場拔下來,便能夠在手中充當武器傷人。
渡鴉將身子伏低了下來,而商長殷已經非常熟門熟路的躍上了他的後背,如今正朝著太子伸出手:“大兄,快來!我們回家了!”
他的笑容看上去爽朗而又毫無陰霾,會讓人聯想到秋日裡的晴空。
太子的心頭理應是擁有著許多的疑問的。若是按照他平日的性格的話,眼下怎麽都不可能答應,並且一定是要好好的盤問一番,弄清楚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才做出下一步的決定。
然而,即便是這個世界上最為貼還是新昌的人,也必然會擁有自己的柔軟的那一部分;哪怕是太子這樣被朝中的老臣們評價為“多智近妖”的角色,在面對自己最寵愛的、幾乎是當做了半個兒子養大的弟弟的時候,也會選擇熊的讓自己的雙眼被蒙蔽住,隻選擇去看那些他想要看到的部分。
所以他什麽都沒有問,只是笑了笑,隨後沒有半分猶豫的握住了商長殷的手。
無論是太子也好,還是商長殷也好,他們像是都不覺得這樣的行為有半分問題。
商長殷伸出手來,拍了拍渡鴉。
“好阿闌。”他說,“飛吧。”
渡鴉於是展開了雙翼,因為體型實在是太過於龐大,再加上通體漆黑的緣故,那看上去簡直給人一種幾乎能夠遮天蔽日一般的錯覺。他振翅,騰空而起,看上去像是一朵遮了半邊的的蒼穹的烏黑的雲,無論是誰都能夠因為變幻的明暗光影而在一抬頭的時候就看見他。
“小七。”
“嗯?我在,大兄。”
“你看起來……瞞了我不少東西啊。”
於是坐在前面的少年便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開始試圖裝傻充愣:“沒有沒有,就是一些小小的經歷,不足為奇……”
他的聲音因為身後那幾乎釘在他後背上的目光而逐漸的變的微弱了下去,在斟酌了一下部分的坦白和完全的不知悔改的繼續試圖把他哥當成傻子一樣忽悠這兩種選擇可能帶來的後果和影響,最後非常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選擇了前一個。
“好吧,大兄。”商長殷說,“我這邊的確是發生了不少的事情。”
“你不會生氣了吧?不會不要我了吧?!”他開始試圖扭過身去看一看太子面上的表情,整個人不安分的蛄蛹蛄蛹著動。
太子自然能夠看出他的意圖,當即便非常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伸出手來將商長殷按住。
“坐好,別亂動。”太子的聲音微沉,聽上去便擁有一種極強的威懾感,“這可是在空中,並且也沒有護具。太危險了,若是摔下去可怎麽辦?!”
商長殷眨巴眨巴眼睛。
摔下去了……那就用風再飛起來唄……
但是考慮到太子的心情,商長殷非常明智的將這話乖巧的咽了下去,只是心頭又難免生出了一些悵然來。
天空終究是屬於羽族的領地,即便是使用其他的任何手段而擁有了飛行的能力,終歸是比不過真正用自己的翅膀去飛行的時候來的更為迅疾、便捷和自如。
尤其是這人啊,從來都是由儉入奢易,但由奢入儉難。
商懷歌擁有著羽族當中都最為頂級的血脈,整片天空都是他的領地與臣屬。他曾經征服過不止一片的天空,可是眼下卻失去了自己的翅膀,當然會感動渾身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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