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氏一門抄斬,其實祁湛也在其中,並不能逃脫。是北燕正宮夫人之子,北燕四皇子可憐祁湛,出手將他救下,於是祁湛這才充作宮役,撿回了一條小命。
燕然不知祁湛口中的“殿下”,是四皇子而不是自己這個六皇子。
他微微掙扎,道:“朕還有要緊事,唔……”
不等他說完,祁湛突然將燕然轉過來,將人抵在牆角,吻住了他的唇舌。
燕然掙扎的動作慢慢軟化,柔弱無骨的靠在祁湛懷中,氣喘籲籲的道:“去房中。”
祁湛眯了眯眼目,沙啞的道:“卑將敬諾。”
說罷,一把將燕然打橫抱起來,轉身離開了院落,往下榻的屋舍走去……
劉非聽到漸去漸遠的跫音,這才小心翼翼的走出來,快速來到狗洞前,將破布包撿起來,揣在自己懷中,匆匆離開館驛,上了輜車。
劉非坐在車中,深吸了兩口氣平複自己的吐息,將布包拆開,掏出裡面的小羊皮,上面果然密密麻麻都是字。
“這是……”劉非目光一頓,忍不住蹙起眉頭。
小羊皮上寫的像是詩文,詞藻堆砌,平仄凌亂,縱使劉非是個現代人,也能看出這些詩文狗屁不通,詞不達意,根本便是隨便亂寫的。
劉非輕聲自言自語道:“密文?”
看起來亂七八糟的詩文,合該是加密的文字,這樣的密文一般都需要密鑰,也便是密語,一一對照翻譯,方可知曉其中的意思。
劉非將小羊皮仔細收好,立刻進宮往路寢殿而去。
梁錯還在為早晨起來,劉非拒絕自己一事心煩意亂,便聽到寺人通報:“陛下,太宰求見。”
梁錯輕笑一聲,登時雲開霧散,心情轉佳,劉非早晨拒絕於朕,如今還不是巴巴的送上門來?
梁錯在案幾邊展袖端坐,姿儀挺拔的道:“宣。”
“敬諾,陛下。”
劉非很快走入路寢之中,梁錯微微擺手,遣退伏侍的宮人,道:“劉卿這般著急前來,可是有要緊事?”
劉非拱手道:“陛下,臣有要事稟報,是關於北燕使團之事。”
梁錯心口發堵,原來真是正經事兒。
梁錯咳嗽了一聲,道:“何事?”
劉非立刻將小羊皮呈上來,道:“請陛下過目。”
梁錯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雖年紀輕輕,但閱歷一點子也不淺,只是看了一眼,立刻發現了端倪,蹙眉道:“這是密文?”
“陛下明鑒。”劉非拱手道:“臣亦覺得這是密文。”
梁錯道:“你從何得來?”
劉非將自己從館驛拿到小羊皮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了,省略去了祁湛的幫忙,以免梁錯疑心病太重,會有所懷疑。
梁錯幽幽的道:“這把子燕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傳密語,哼。”
他說罷,又道:“只是……劉卿你雖拿到了密文,沒有密鑰,如何能解開其中的關鍵?司行署的確有專門解密的主簿,然,想要解開其中密語,怕是需要用上一些時日。”
司行是負責管理外交的部門,府署中除了一般的外交官員之外,還有專門翻譯“外語”的主簿,和專門搜集密鑰,翻譯密文的主簿。
梁錯看了一眼小羊皮上的密文,覺得其中玄妙,合該對不上以前搜羅的那些密鑰,比之前的密文更加嚴謹,想要翻譯出來,必定浪費不少時日。
劉非神色如常,甚至微微挑了挑眉,輕笑一聲,篤定的道:“臣鬥膽請陛下置辦一場燕飲,宴請北燕的使團,臣……自有法子,在燕飲結束之前,破解密文。”
梁錯驚訝的道:“只需一場燕飲?”
劉非篤定的道:“只需一場燕飲。”
“好啊,”梁錯笑起來,目光中頗有些欣賞,語氣中夾雜著兩三分自己都不易察覺的寵溺與縱容,道:“便依劉卿所言,辦一場燕飲。”
宮中置辦燕飲是需要名頭的,但梁錯身為一國之君,想要舉辦一場燕飲還不容易麽?他隨便找了個由頭,請北燕使團前來賞玉。
賞玉宴在丹陽宮升平苑舉行,北燕使團全部參宴。
劉非放眼望去,在人群中掃視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在預示之夢中出現的北燕使者。
那個使者的地位很低,顯露頭臉的事情都沒有他的份兒,因此一直默默無聞,若不是劉非在夢境中看到了他,興許都不知有這麽一號人物在。
燕太宰用這樣一個默默無名,可有可無的小卒傳信,果然是用心良苦。
而就是這樣平平無奇的小卒,劉非記得在夢境中,這個使者耐不住好奇心,折返回來拆開小羊皮閱讀,他的臉色驚訝而震撼,還說了一句“原是如此”。
劉非斷定,這個使者怕是能看懂密文其中的奧妙,那麽,從此子入手,再好不過……
賞玉宴很快開始,女酒捧著名貴的寶玉在人群中穿梭,供大梁的臣工和北燕的使團欣賞,自由燕飲之後,羣臣便離開席位,紛紛敬酒攀談。
劉非身為北梁的天官大塚宰,自然少不得拍馬屁的人群。那使者的地位不高,首一輪拍馬屁根本輪不到他,等人群漸漸散開了,按理來說,酒過三巡,劉非這會子合該已然提前離席。
但為了那個使者前來敬酒,劉非並沒有離席,看起來酒興甚濃,還想再飲幾杯。
使者終於找到了機會,站起來,滿臉謙恭賠笑,舉著羽觴耳杯,恭敬的敬酒道:“太宰,外臣舊聞大梁太宰的賢名,只是苦於官職卑微,不敢與太宰敬酒,今日鬥膽,還請太宰不要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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